眼看风刮的差不多要停了,他便拍了拍衣袖,直起腰准备继续朝漠南走,那儿总不至于遇到一个两个都是对自己毒药无效的人。

上官靖有些担忧的走出门外,刚想上前去扶,顿时又停住了自己脚步,脑子里又是那句,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让两个人都入尴尬的地步。

“你……”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连悦华推着上官靖的肩膀,上官靖垂下头埋在连悦华的肩膀上,张口便咬了上去,没用多少力气,足以让连悦华吃痛:“啊!上官……靖!”

“好吃。”司空傲对着凤炙一笑。

“所以我才会找上你,所以我才会想要当上大漠之主,夺回印家的天下,你懂吗?”印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收紧了点儿手臂,将狸儿抱在怀中,紧紧的,也发现狸儿到底有多瘦,就像抱着空气一般,不真实。

“知不知道名字不重要,你要记得我这句话,他日若再见,或许我们就不会这么对谈了。”那人身形一飘,竟就这样化成一阵风离开了,上官靖还愣在原地不知所以,刚才那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他的幻觉?

店小二僵了脸看了看连个人,两个男的……住一间?罢了罢了,反正小费已经拿到手了,管他们高兴怎么住呢,连忙笑着点头下去。司空傲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如果两个人睡两间房要多付一倍的钱不说,凤炙逃走的机会也多得多,呆在他能看见的地方才能让人放心。

“我一点儿也不忙。”司空傲哼了一声,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坏主意,想要摆脱掉自己?门儿都没有,索性主子只是让他出来找到凤炙并且让凤炙帮自己这边,也没给个时限,不超过三个月,他大可以奉陪!

“司空傲也不是傻子,总不能上了当之后还信凤炙。”狸儿开口,眼神眺望远方,突然觉得最近和某人在一起的时候话变多了,就连说话的口气也不如以前那么生疏。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自己?是时间还是眼前这个人?其实狸儿自己也说不清,也许就是现在这样,呆在一个人身边有人陪自己说话,不管不顾的反而好。

那一眼勾人心,似有似无的邀请,又多了几分狠毒,司空傲是个子,干脆直话直说:“我想我们见过面的,我是飞沙客栈的伙计,那个时候你被官兵抓住。”

“为什么让司空傲去?他那么老实,相比如果没有小饭的药的话,死个千八百次是没有问题的。”印瞳端了杯茶放在鼻尖嗅了嗅,满意这个味道才放入口中尝了尝。

各个将士都是有血有肉的铁铮铮男儿,三日后便以黄臻为首,奉印瞳为王,众人都知道是印瞳的一封信才剿灭了漠北第一马贼,便以马贼头子的代号命名,为之——摄鹰王。更为神奇的是原本跟着黑鹰的大鹰竟然被印瞳在众目睽睽之下降服,甘愿认印瞳为主,这个称呼的来由就更是新鲜了。

现在想要宣泄,就连个出发点也没有,只能借酒消愁。

“江仇,带小饭先离开。”沙华点了小饭的昏睡,直接扔给了江仇,江仇要紧了牙根不发出任何声音,看向倒在自己怀里脸上还满是眼泪的小饭,心里如同针扎似的难受,可脸上依旧不能表现出来。

伤口突然裂开,没有剧烈运动也淌了点儿血,印瞳刚坐上马胸前的衣服就被血渗透了。小饭看见了即是焦急又是难过,好在司空傲和江仇两个人的武功都不在黄臻之下,加上黄臻还有几百个士兵,司空傲他们应该能早一步赶到。

是啊,真的很好看,所以早就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便将那容颜画了出来,光画其表,未能绘其神,万分之一的神态都没有。而此时看来,狐狸果然是时间上最美的生物,以至于只是一个笑容,就将他的魂魄勾的所剩无几,若不是那一阵清冽的冷风吹过,若不是他的伤口微微发疼,一定还在那抹微笑中沉沦。

躺在屋顶上睡觉的沙华顿时睁开了眼睛,同时进屋的还有江仇和黄臻,黄臻昨天处理公事就没合过眼,实在是头疼的很,他从来就不会这些官场上的事,莫名其妙整个漠北的事物全都压在了他身上,难免让他为难了。

胡一柄府上,焦急得走来走去的胡一柄的妻妾,还有两个士兵看守着的胡宵的房间,房内,窗户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纱帐翩翩,一抹白色的身影随着风落在了床边。看着床上整齐叠放的被褥,还有桌面上那封胡宵给胡一柄的信件,最终拿起了落在床头上的一张薄纸。

能有这般本事,却没有出头之法,实在是件憾失,若这人能躲过这一劫的话,那他黄臻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报答救命之恩呐。

“过奖,过奖。”印瞳一拱手,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狐狸面前:“要不要来点儿?”

狐狸淡褐色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印瞳,许久才微微抬起了下巴,嫣然一副高傲的模样,不冷不热的口气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须知道我的名字,这不重要,你只要记得你要我帮你办的事,等到目的达成了之后我们就毫无相干,知道名字也是枉然。”

心里想着胡一柄家里的小公子,虽说胡宵年纪小,不过声音叫起来是十分好听的,第一回生涩害怕,次数多了也就找到了窍门,每回都能让赵方赫的,此时倒是有点儿想念,还是不该因为生胡一柄的气就和他儿子断绝关系。

狐狸,也是天下间最刁、最聪明的。

乡府是个极其穷困潦倒的地方,其他的地方还可以自己养殖动物,那里除了毒蛇就只有毒蝎子,凤炙那种人反而喜欢呆在那个地方,抢来的钱,他们从来不给自己多留,大半是分出去了,司空傲听见这么安排,心里默默点头。

“这明显是个阴谋,赵方赫会在这个时候让银子走官道?他有不是傻的离谱。”胡亥吐了口痰,坐在一边啃肉吃。

想了会儿,又说:“司空傲也一起去吧,总会有用的。”

司空傲点头:“挺好的。”

一个伙计笑笑:“我叫胡亥,那个就晓得干活也不说话的闷蛋叫沙华,老大说了,你今日若来,那就是自己人,也不用隐瞒些什么。”

大汉收回眼神:“谢了。”

若早知道是这样的关系,那之前的种种疑虑不都不攻自破了吗?

只是,不知现在这种情况,是知道的好还是不知的好。

“主子,司空傲带凤炙回来了。”沙华垂下头,不敢看眼前的两个人。

印瞳一听,也正色了起来,司空傲能在短时间内活着将凤炙带回来的确是个奇迹,主要还是小饭那丹药的功效,现在司空傲回来,紧急的是帮他解毒。想也能知道以凤炙的心肠,司空傲身上的毒绝对不止一种,解起来也麻烦。

“狸儿,随我过。”狸儿毕竟不是普通人,并且小饭在制作这个丹药的时候他也在旁辅助,说不定能帮上忙。

狸儿站起身,整理了自己白色的衣襟,双手背在身后侧过脸看了看印瞳,又看了看沙华,左手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了一声:“好,他带回了凤炙可是大功一件,你得好好嘉奖。”

印瞳一笑:“那是自然。”

沙华抬头看了印瞳和狸儿一眼,印瞳正低下头小声的和他说了什么,狸儿略微睁大了眼睛,貌似窘迫的大步朝前先走了,留着后头印瞳晃着手中的玉石边笑边走。

沙华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这个和主子关系不一般的离先生,不知是什么时候和主子遇见,又扯上关系的,毕竟男子和男子一起……并不是特别见的了光,主子有所隐瞒也是正常。

狸儿朝外走去,耳边还绕着印瞳刚才伏在他耳边小声说的那句:“我这一笑,笑你又懂我。”

司空傲刚带着凤炙回来,黄臻就派人去通知印瞳了,江仇和小饭听见了也火速赶来,小饭一直担心司空傲的问题,他制作丹药的时候虽然离先生有保证过绝对有效。可时间也是问题,这种毒,拖得越久,种在身上越久,才越难解,与身体结合的毒会成为以后的隐患。

说司空傲能忍一点也没错,分明身体已经很难受,几乎消受不住了,可还是强忍着让自己看起来没事儿,将凤炙带回来。

手心的黑斑已经长成一指长,以前是一碰就痛,现在就算不碰也如同千万根针扎似的难受,司空傲皱着眉头坐在前厅一直等着印瞳的到来。

其实凤炙看着司空傲发白的脸色就知道他一定是因为中了自己的毒而难受了,只是这个人的武功还没有试出深浅,他不好逃跑也不好下手,所以便随着他一起到了漠北。途中听到了漠北与漠南即将交战的消息,漠南卫疆旭终于决定动手了,他开始在漠西还碰到了这次的主将上官靖,只是不知道那是上官靖,而悦华则是连悦华而已。

这回漠北和漠南交战,大漠肯定闹翻了天,他只要看着就好,等着他们闹得不可收拾的时候,自己再下一把毒,到时候这群人要怎么处置还不要看自己高兴?

随后又看了司空傲一眼,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瞪,要不是这个大胡子整天跟在自己身边,他也没时间去寻找毒物,身上也就只有几根毒针和身体本身就存的毒,还有只蝎子王,其他的都不完整,路过咎顶只能看还不能上去,真是可恨。

印瞳一到门口便看见凤炙瞪司空傲这一幕,心里好笑,虽说是带回来了,可凤炙这个性子谁也改不了,奸诈毒辣,光是眼神就有敌意,也只有司空傲这样的人才会无视。

小饭和江仇从另一边走来,看见印瞳和他身后的狸儿,微微一鞠躬:“主子,离先生。”

这一声唤回了司空傲的思绪,抬头看见印瞳,立马站起来:“主子!”

“嗯,你回来了。”印瞳看向凤炙,一身红衣异样惹眼,不光是他,就连刚进来的狸儿、小饭和江仇也看着他。

“主子,属下没有完成主子交给属下的任务。”司空傲本来想双手抱拳,没想到回来之后放松戒心,脑子一阵晕眩,差点儿没站住脚。

“已经完成的很好了。”印瞳微微一笑,没有再看凤炙:“你先下去休息吧,他……留在这儿。”

司空傲听印瞳这么一说,心下一紧,也不说话,看了凤炙一眼,凤炙显然不愿意,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司空傲,大有一副你走了就完蛋了的意思。

“是。”司空傲还是点头。

“狸儿留下。”印瞳看了一眼凤炙旁边的凳子,绕过桌子坐下去,小饭开口:“我也留下。”

江仇拉了拉他的衣袖:“主子有要事谈,你凑什么热闹?”随后也不管小饭是否愿意,拉着小饭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