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臻为人耿直,没有心眼,他手下的人都随着他的性子,再精明的也会视恩如命,所以只要按照计划实行的话……”狐狸话刚说一半便被印瞳那散漫的行为给打断。

“他说什么了?”胡宵有些心虚,刚才在房间里是收到了赵方赫的一封信才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眼泪还没擦干净赵方赫就给胡一柄也捎了个口信过来,莫不成是同一个人带信又带话的?

这样的男人,的确是做一番大事的料,帮他也算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做些有意义的事,他不问印瞳要当上沙漠之主的原因,是因为即使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只需在旁指点,在那人快死的时候救他一命即可。

“兄弟们,这回要是把赵方赫给弄死,咱们在漠北就称王了!”印瞳一声令下,后头的人都耐不住朝前面冲过去,印瞳在最后头也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赵方赫的方向过去,心里一直打着算盘,想那抹白色的身影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又什么时候会帮到自己。

“将军还是先把饭吃了,吃完了,我再告诉你。”金诗是个聪明的女人,若不是朝中鲜少有女人当官的,她还真能走出一番事业。

“他自是知道随便抓个人顶替不了我们,所以此时抓的人还真不是随便弄来的,少说也让他死了大半的部下,这人漠北还挺有名气,毒蝎子凤炙。虽然凤炙不是黑鹰,却也算是个不小的人物,捉回去虽然不会论功行赏,责罚肯定是免得了的。”印瞳说出这人名字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一直少言寡语的沙华都皱起了眉头。

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分不能焦急,既然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既然碰见,必定能再见!

那人回头看了印瞳一眼,印瞳一直都记得十五年前夏将军那一千多人是怎么在大漠中弹指间便消失的,那把金边大刀还放在他的床底下箱子里锁着。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一直要找的狐狸,只是不清楚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与他说话,恭敬点儿?他这辈子还没对谁恭敬过,随意点儿,只怕眼前这位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给灭了。

人一走整个客栈里顿时显得宽敞不少,老板赔笑说了两句,店里头又热闹了起来。

那小孩儿听了那两人的对话,朝马队的方向走了几步,就这几步的空挡,随着马队的现身后头还跟着龙卷风,卷起沙层凡路过的地方都尽毁。

但,是否有真材实料也待考究,黄臻皱了皱眉头,听这个人的口气,和说话的腔调,作诗这种事儿不是大漠人会干的,莫不成是中原来的?

再看看打扮,也有几分中原人的味道。

摇了摇头,还是不想罢,关上了窗户,将最后一口酒吞入腹中,明日还要赶回去,他虽然平时不喜欢赵方赫,但若赵方赫真的被革职了的话,他也不好做,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新来的统领是什么人。

他黄臻不要高官厚禄,只求能问心无愧,不像胡一柄,夹着尾巴往上爬,生怕慢了。

印瞳瞧人关了窗户,看了一眼装满茶的酒坛子,呵呵一笑,身边那一阵凉风吹来,白色的衣襟飘在了眼前,那人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从头到尾演的一出好戏。

淡褐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印瞳,才说:“你才是不择手段的那个人。”

“过奖,过奖。”印瞳一拱手,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狐狸面前:“要不要来点儿?”

“免了。”茶,有什么好喝的。

“其实,你是没有名字吧?我在大漠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听过你不少传闻,大家都狐狸狐狸的叫你,连个代号都没有。”印瞳瞥了狐狸一眼,狐狸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说不清是什么意思,如雪的长发随着风摆动起来,随后才微微勾起个嘴角。

这一笑,倾国倾城,淡薄的唇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骤然而起,有没有名字都不重要,反正也只是个代号。

刚要开口反口,肩膀就被印瞳一只手搭了过来,对方还是一股子纨绔公子的模样,拿着一坛子茶真当酒似的喝起来,架在狐狸肩膀上的手轻微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那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

“不用。”冰冷的口气随着夜晚的风,吹在印瞳的脸上有些刀割般的难受。

“那就叫狸儿吧。”印瞳像是根本没听他在说话似的,自顾自的吐出这么一句,引得狐狸朝他瞪了一眼,抿了抿本来就很薄的嘴唇,化成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印瞳那只原本架在狐狸肩膀上的胳膊此时悬空着,他抬了一下眉毛,将胳膊缓缓放下,靠着屋顶的瓦片看向顶头的月亮,突然好笑的说了一句:“逃了啊……”

狐狸看着眼前满是一片黄沙的大漠,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是害怕和那个人接触吗?总觉得那个人身上有种说出清的力量迫使他随着他的意走。一点反抗的余地也起不来,每回他离开,好像都是被那个人给逼走的,因为如果再待下去一秒钟,自己的行为或言语都可能不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了。

那双黑的如同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说:其实,你是没有名字吧?

那一瞬间,打在他心上的何止这一句话,还有那带着一丝怜悯的口气,狐狸一挥袖,他有什么好被怜悯的?他一个人自由自在,用不完的生命,花不完的金钱,千万张脸供他选择,一个代号,就能让他动容,自觉可怜吗?

那就叫狸儿吧。

那就叫……狸儿吧……

那翩翩白衣在月光下渐渐单薄,在荒唐的言语他也听过,所以这些都不算什么,等到印瞳成功的那一天,他功成身退离开,这就是结果,其他的他什么也不要,也什么都不会留,所以这些可有可无的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漠北除了印瞳这一干马贼和凤炙之外,还有一些自立门派的小罗咯,大本事也没有多少,不过各个人都有点儿自个儿的长处。马贼不动的期间,就是那些小罗咯到处走动的时候了,这个时间段过往的商人是最多的,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帮派就喜欢躲在一边打劫过往的商旅。

黄臻带着几个随从,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看样子也像个普通人,今日风沙大了点儿,可他们还要赶路所以都牵着马走。风沙大对于劫匪来说却是好事,容易隐藏,并且那些人也跑不到哪儿去,看着黄臻一身衣服价格不菲的,都起了贪念。

“上哪儿去呢?”带头的站了出来,在飞沙中穿着毛皮大衣高大的身形骇人。

“你是?”黄臻往后退了一步,给身后几个人一个眼神。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留下马匹和身上的银两,大爷我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那人的口气倒是猖狂的很,好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黄臻是朝廷中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劫匪一类,尤其是谋财害命的这群人,眼神中的鄙夷也没有掩藏起来。

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黄臻带着的人虽然不多,不过身手都不错,和一般的土匪比起来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是况足足有几十个人的土匪与加在一起没超过七个人的他们。

刚开始的平手后来就成了下风,黄臻手中的剑划出凌厉的光直接朝土匪头子刺过去,土匪的手段也高明,一把大刀耍的挺不错,朝左边侧了个身子躲过那一剑,弯下腰的同时也挥出手中的大刀。大刀在空中迎风带着刀气擦过黄臻的头发,竟然将他一撮头发割下,黄臻心里顿感不妙,不能轻敌啊!

变换了招式之后,黄臻在空中翻了个身,握剑的手紧紧贴着身侧,在旋转的途中荡起了几朵剑花,起风的沙漠中那在光下闪着的剑身一一被土匪头子挡下。土匪头子嚣张一笑,没看出来对方还有几手,就这个空档,被黄臻一脚踢在了肩窝里,震得胸口直疼。

“看来不杀你都不行了!”土匪头子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双手抬直大刀朝黄臻砍过去,刀法怪异变换多端,不像是某个门派的武功,倒像是自创的。正所谓无招胜有招,死路子对于土匪头子这一通乱砍完全无效,被刀尖划破了肩膀之后黄臻朝后跌了几步。

眼看那人刀就要落下,他举起手中的剑就要挡,不知哪儿来一条鲜红的鞭子直接卷住了土匪头子的大刀,随着鞭子的主人使劲抽回鞭子,大刀也在空中打起了旋。刀背上的金环打在刀身上铛铛直响,刀柄像是着火似的刺得土匪头子手心直疼,不得不松手放下了刀。

黄臻朝出手相救的人看一眼,竟有几分眼熟,急忙之中竟然没发现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几个人都在帮着自己的人抵挡土匪。

“呀!!!”土匪头子拾起地上的刀,再度朝黄臻砍过来。

这回有了防备,黄臻奋力挡下,红色的鞭子又再度挥过来,直接捆住了土匪头子的双手,鞭子像是带着锋利的刀片一样,硬是在土匪头子的手腕上割下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剧烈的疼痛让土匪头子不得不放下刀,一双手颤抖的直淌血。

“哼!霸王匪!我们盯了你很久了,你杀人无数,抢夺钱财就算了还伤人性命,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败类!”江仇瞪着一双正义的眼睛,抬起手中的剑直接朝土匪头子的脖子抹过去,剑法快到让人震惊,土匪头子还没倒下,江仇手中的剑就已经被他擦干净了。

黄臻盯着已经死了的土匪头子,他一死,其他的散匪也就不值一提,这才正式看了一眼鞭子的主人,一身锦缎,装扮不太像大漠里的人,唯独右肩上那一缕垂下来的毛裘有点儿大漠人的风格。一头棕黑色的头发编了不少小辫子,合成一条高高的扎起,一双剑眉入鬓,深邃的黑色瞳孔像是要将人吸进去,刀刻般的刚毅脸孔几乎过目不忘。

“多谢少侠相救!”黄臻微微弯身。

印瞳还未还礼,直接朝黄臻飞过去,黄臻瞧来人杀气腾腾,想也不想的抬手就给对方一剑,直接刺在了他的胸口上,贯穿了身体带着鲜血的剑身从印瞳的背后冲出。

那只握着长鞭的手因为这一剑顿住,没来得及挡下朝黄臻飞过来的流星镖,好在他伸手敏捷,只是被镖尖划破了点儿皮,真要命的……还是黄臻那狠狠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