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诚实,不虚伪。”狐狸点了点头,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印瞳,月光下的男子脸上刚毅硬朗,一对剑眉入鬓,凌厉的眼睛,瞳孔黑的仿佛深不见底。

跟着胡亥过去的几个人都从死了的官兵手上换了更顺手的兵器,印瞳这才从腰间抽出了鞭子,狠狠的往前一挥,三个人的脖子上深深一条血痕,直接断气,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鼻后回到了印瞳的手中。

“唉……三个月了他们要是再没个动静,我就等着被陛下革职吧。”赵方赫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看向微微一笑的妻子,立马握住了金诗的手:“夫人可有什么高招?”

“那人再瘦也瘦不过你,多吃点儿吧你。”江仇摇摇头:“老大的意思是胡一柄现下被赵方赫逼急了,所以抓了别人回去交差?”

大漠狐狸,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强硬将其带回,结果就如同他所看到的那样了,想要毁掉一个军队何其简单,不过他印瞳所需要的就是这种强大的力量。

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左右的脸,却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浑身白色的纱衣托在地上却不沾一点儿黄沙灰尘,那人仿似自言自语的说:“我每过五年来给风尘树浇水,按理来说此时里头的水应该干了才是,是你灌溉的?”

那大汉也不多说话,扛起了地上的骆驼羔子就朝外头走。

“还看见了风尘树?传说风尘树洗前缘,只要将自己一生罪过写在红条子上挂在风尘树上,一个昼夜后红条子没落下那就洗尽了孽根,来世能当个好人了,若落下了,那就生生世世注定是罪大恶极的恶人啊!”

依照胡宵现在哭成这个样子的程度,他和赵方赫一定是有什么了,秘密的进行了一年多,十五岁的胡宵就被赵方赫给染指,他还是不是人?!自家儿子生的就是笨,什么人该招惹什么人不该招惹竟然都不知道,此时还因为赵方赫抛弃了他而伤心不已,这么一想,胡一柄顿时眼前一黑,又是一口血涌出,直接吐在了床头。

“爹!爹你怎么了?”胡宵见胡一柄吐血了,知道他气得不轻,立马叫了大夫。

“爹!爹你别吓我啊!爹!!!”

胡一柄在大夫给自己把脉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一直都不愿睁开眼睛相信这是事实而已,先不管那封信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总之这件事的确存在。好他个赵方赫,自己鞍前马后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自己给他当下人也就算了,当着那么多人面鞭打的事儿还不是奇耻大辱,自己仅有的一个儿子也被他给……

把他踩在脚下,把他儿子压在身下,这仇,不报的话他胡一柄就白活在世上!

赵方赫,我一定要你死!!!

胡一柄怎么说也是个副将,手下有不少兵马,虽说和赵方赫完全比不了,不过硬碰硬的事儿到了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干的。秘密召集了自己的兵马之后,大致想了个法子,也不管可不可行就直接行动了,人越是焦急就越是容易坏事儿,胡一柄这事儿就坏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上。

今夜的大漠被月光照的一片通亮,就像太阳还没下山似的,只是这晚的风比较大,赵方赫睡在房间里听着窗户外头的风声,风声越大越是难以入睡。不知怎么回事儿最近不少事情发生反而让他烦躁了起来,心里思索着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两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在旁边就好了。

再看向已经熟睡了的妻子,赵方赫的妻子不算是沉鱼落雁,但也算是美人胚子,头脑聪明也不让人讨厌,这么好的老婆在身边,偏偏就起不了一点儿欲念。

心里想着胡一柄家里的小公子,虽说胡宵年纪小,不过声音叫起来是十分好听的,第一回生涩害怕,次数多了也就找到了窍门,每回都能让赵方赫的,此时倒是有点儿想念,还是不该因为生胡一柄的气就和他儿子断绝关系。

这两个人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真产生了感情还是纯粹的上需要而已,总有几分是非能说清道明的感觉在左右。

里头的赵方赫睡得不舒坦,外头的胡一柄也忙得够呛,他胡一柄带出来的兵都只听从他一个人的话,大漠里的兵都是认主的,不管你多大的官衔,他们心甘情愿才会听你差遣,否则就算死也不会无故跟着你身后跑。

胡一柄气在心头,还没准备好的谋反计划已经传到了儿子胡宵的耳里,胡一柄不是傻子,也怕胡宵去通风报信,所以干脆把胡宵锁在了家里,让妻子看着,如果胡宵出来了就打瘸他。这话放出来妻子也不敢多嘴,直接坐在了房间里看着胡宵,开始胡宵是闹腾,到后来就是哭,哭完了也不说话了,静了许久趴在床上睡着了。

胡一柄大晚上的站在沙台上看着自己手下两万三千个士兵,个个都整装待发,不论如何,今天如果不成功的将赵方赫脑袋取下来,他胡一柄也不用活了,带着那个现在还恬不知耻的要跟赵方赫和好的儿子一起下地狱!

另一边。

天涯客栈今天晚上倒是弄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就连胡亥平时私藏腌好了的骆驼肉也给全拿出来了,小饭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方大冲被众人按在了凳子上动也不能动。先是看着司空傲搬了两大坛好酒,又看见小饭烫到了手摸着耳垂,接着是胡亥直喊让一让,沙华拿着江仇宝贵的剑将烤好的肉切成小块,而江仇……就拿着算盘一边算一边嘀咕今天的开销,脸上还挂着笑容。

最悠哉的莫过于客栈老板印瞳了,什么也不做,拿着他那杯好似永远都喝不完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说了句:“今天是你生辰,尽管享受,他们应该的。”

“偏心!上次我生辰的时候,老大还不让我喝酒……”小饭对着胡亥嘟囔了一句。

胡亥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还记得啊?看来没醉多少嘛。”

司空傲是新加入的成员,自己的生辰什么的也早就忘记了,只是没想到马贼也会有这么喜庆的一面,他们这么欢乐,反而不像是干坏事儿的。司空傲只是笑笑,摇了摇头,这举动被印瞳看见,印瞳放大了笑容:“下次司空傲的生辰,我们就只喝酒怎么样?”

“好啊好啊!”小饭一个开心,差点儿摔一跤,还好胡亥在旁边扶着:“你什么都说好,傻得路也不会看。”

江仇瞥了胡亥一眼,低着头继续算账。

“我不记得了。”司空傲放下了酒。

“我们记得,十月初七,你来的那天。”胡亥笑了笑:“其实我们这种人,哪儿还真记得自己的生辰,自己在哪儿出生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一生下来所背负的使命,我们天涯客栈的人都是老大带回来的,进客栈的那一天,则是我们的生辰。”

“你们……”司空傲看了一眼依旧喝茶优哉游哉的印瞳,原来这些人都是印瞳带回来的,他还以为是因为大家气味相投才在一起的呢。

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胡亥有些粗鲁,小饭有些啰嗦,江仇有些刁钻,沙华有些沉闷,大冲有些小气,而带头的这位则是风度翩翩嫣然一副优雅公子的模样。这些人聚在一起不得不说怪异了,现在加上自己,就是一个傻缺,怎么看怎么好笑。

心里想着,也嘿嘿的笑了起来,今天是方大冲的生辰,也是他进客栈的同一天,方大冲一手拿着肉,一手捧着酒讲起往事。

在遇见印瞳之前,他也不过是个屠夫而已,有空就给有钱人家养养畜生赚点儿外快,印瞳看见他之后就看出了他有一套不错的功夫,也看出了他的身份,便软硬兼施的将他给拖了进来,不知不觉就成了马贼,印瞳干什么,他都跟着。

“那个时候老大身边已经带着沙华了,沙华那个时候就不咋地爱说话,老大说要我跟着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吃我烧的菜,我还骂过老大呢,现在想想不过是昨天的事儿,原来已经过了五年了。”方大冲说起这件事儿,心里有别是一番滋味,其实客栈里的每个人和印瞳都有一段故事,他手上拿着刀给人家宰牛的时候,印瞳就在一边喝茶还看的津津有味,说了句好刀法。

“老大是先有了沙华,再找的大冲,之后碰到了我和江仇,我是在遇见老大之前遇见江仇的,他那个时候就是个管账的,然后我们找到了胡亥,最后一个进来的就是你啦。”小饭说话嘴里还含着吃的,虽然听不清楚,不过大概意思司空傲懂了。

印瞳笑了笑,一副老人家的模样:“这么说起来好像你们都是我夫人小妾似的,今天大冲生辰,明天大冲你和小饭还有胡亥在客栈呆着,剩下的和我出去一趟,可能有些日子。”

“不行,有些日子我就一定要跟过去了!”小饭咕咚吞下了口中的食物,嘟着张嘴:“老大你没我在身边一定会寂寞的!”

“有你在身边我才烦躁呢。”印瞳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就胡亥和大冲两个人呆在客栈里,我听说赵方赫的右臂要回来了,正在路上会经过前面不远的千沙坳。”

“老大说的是已经去漠北西侧多年的黄臻?”胡亥对这个黄臻略有耳闻。

“对,不折不扣的老实人一枚。”印瞳点头又对着司空傲一笑:“和你有的一拼的老实,我们这次出去要换新身份,呆在客栈里的人全当是不认识我们了,黄臻老实,所以也不懂巴结,不过他手中的兵马多了去了,赵方赫也不忌惮他知道他不会反。”

“老大既然有了计划,我们定会鼎力配合。”方大冲一口干了手中的酒,深吸一口气。

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印瞳也没睡着,穿着里衣坐在窗口,眼光借着烛火的微亮撇到了那一副被自己收起来的画轴上,突然心血来潮的将画轴拿在手中,背后就一阵凉风。

“你有危险了。”

那清冷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