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点啥吧?”

作为女人,水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性高潮使她哭泣,这哭泣使她感到自己真正活成一个女人了。她觉得这个女人一直在昏睡,是李书记救醒喂活了送给她的,她从心眼里感激他。

屋门开着,院门也开着,这开着的两扇门让她想到了不安。院里没有声音,院外边的街里也没有声音。中午的寂静又抚摸了她的忧虑。

李洪恩敏感到了这个动作的丰富含义,他的感应的目光,他的第三只眼读亮了这个信号的内容。那一刻间,这个信号如划着一枚火柴那样嚓一下,点燃了李洪恩的欲望和野性。李洪恩伸出手、去接这杯水时抓住了水月的双手。他的一双大手,和水月的一双秀手,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他丢了钥匙。送走李和平后,李洪恩返回大队办公室午睡,在门口才现丢了钥匙。这才想起曾把外衣扔在水月床上,把钥匙和一个笔记本落在了那里。他没有多想,拐回头来取钥匙和笔记本。那时候村里很安静,正是人们吃过午饭歇晌的时候,阳光普照着整个村子,把村庄晒得懒洋洋的。树下有黄牛卧着打盹,慢慢地倒沫,悠闲地不时甩甩尾巴驱赶着身上的蚊蝇。

在水月看来,两个人都是贵客,姨夫在县里当官儿.很少回到村里来,回村就来看望她,让她感动。李洪恩是月亮河大队党支部书记,在人们心里有很高威望,第一次踏进家门,更是稀客降临。平淡的农家小院,忽然来了两位重要人物,到处都胀满了幸福。

每当这时候,郭满德就不明白生了什么,赶过来追着妻子问:

“满德,你这是怎么了?"

“水月,你可别多心,姨夫心里待你可亲。我给你买几件衣裳。”

水月把高帽子往头上一戴对着镜子这么一看,苦恼没有了,因为没有了真诚。情趣产生了,因为严肃被表演出来,就失去了沉重,只剩下轻松。就像演员在武打中拼命,因为没有生命危险,就产生了愉快和欢乐。开玩笑的话,就可以说,水月戴高帽子玩这个细节,就概括了文化大革命的真实和全部风景。

中学在公社所在地,是县里第五中学,很有名气。妈妈送她入学那天,一路上劝她好好学习,考高中,考大学,自己就有了前程不可怜。她记得妈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那些话像种子一颗一颗撒在她上学的路上,她以后每每往返,就看着路边的小树,像是妈妈的话生长出来的路标,送她一程又一程。

“是天上的花。”

后来大食堂解散,社员们可以去生产队挣工分,可以种一点自留地,可以在家里养猪养鸡了,水月就拿起镰刀,开始为自家的猪割草。在她的印象中,那时候上学念书不重要,重要的是给猪割草。她参加劳动,和父母一起,开始为生存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