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哦,兰秦氏!

真好,被他拥抱的感觉竟然比我回忆中的还要美妙,闻着他身上未曾变过的味道,我忍不住偷偷哭了。

据我所知,西域的男男女女可是十分勇于追求真爱,和……身体的愉悦的,这孩子在什么环境下长大,怎么被培养得与大环境如此不协调?

我眼泪汪汪,这么大声,还装什么神秘啊?故意的,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阿狄顿了顿,继续:“还有刚才,女人推你进的那家民居显然没有供你躲藏的地方。虽然我和女人拦住了起初朔军的屠杀,可是后来西域官兵搜查的时候,他们极其细致地搜遍了木涯的每个角落,如果你不会武功,我敢打保票,无论你躲到哪里,那个地方都必然是极容易被搜到的,你都会被找出来,但你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是啊,这家伙躲得还真是严密,外头刀枪剑戟这么大的响动,他竟然一点也没反应?转念一想,嘿,他听到了也应该藏得更深才是,等外面没动静了再出来才是正常人的思维。不过,阿狄显然不是想我这样不时大脑短路一下,想到些奇怪的地方的人,——就算是,我俩一起短路的几率也太小了点,那他是想说什么?

阿狄惊讶地:“不是用鸽子?”

这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好在这些人的创口比较单一,死因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种发生在靠墙放置的几具尸体身上,他们所受的伤大都是在腿部,创口暗红,血液已经凝固。但口鼻中的血迹却是黑色的,带着腥臭味。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自己也抻直了脖子到处乱看。

我斜眼看他一记,小子,你给我发工资吗,凭啥命令我?想想还是算了,这大半夜担惊受怕的,人小孩都没说什么,默默服从组织安排了,现在人家要个说法,也不算过分不是?他一个小孩,不过是知道我们要去找一个叫墨让的家伙,顺路把他送回西域,现在却突然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被告知,自己身边这两个可恶的家伙,要找的人赫然是全国头号通缉犯,不害怕不惊讶就怪了。现在他肯定是满腔上了贼船的感觉啊!还是好言安慰几句,顺便来几句剧情简介吧,省得他自己吓自己,把孩子吓出心理阴影就不好了。到时候长成一反人类反社会的人才,这不是辜负了南平的期望么。

我扯着袖子,哭哭啼啼:“这日子没法过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就像空气和水一样,当他在你身边时,你并不觉得有多么珍贵,你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但当你知道他即将远去时,你才知道,你已离不开他。

夏至放开我,直视我眼睛,然后皱了皱眉头:“你并不相信?”

自下午和夏至道别,到现在子时,这几个时辰的时间,我没有一刻钟虚耗,回去便调动了我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点明要十六天前,也就是城门突然关闭三天前的四大城门可疑人员进出资料。

在这样猛烈攻势下,我只有点头的份:“不是想你们了么,好,恩,还算习惯,都习惯,见着了,聊得挺开心的,这不,他特地叫阿狄带我来找你……”

这太不正常了,难道墨家真出了什么事?

我哦了声,慢声问他:“最近童工什么价钱啊?”没错,马上那人虽然面目看不清楚,长得也还算高大,但身形偏细,大手大脚,很明显还是在长身体的小孩子。

南平轻轻给我一拳:“馋猫鼻子!这么远都叫你给闻出来了!”

可是呢,墨谢他,他他他,他竟然……吃瘪了。

他能够现身,送信给我,自然是在朔国待了好长一阵时间了,转念一想,废话,不然他又是怎么在这段时间里搞出了这么多事?

是是,我记得他和我在寒潭边的景象,我记得他在地宫里抱着我时焦急的眼神,我记得他背着我时说的那句,你就告诉他,你有男人陪了,我也记得那个神奇的夜晚,那些发亮的菌菇……但是,所有的这一切,因为他没有出现,而统统变成了我的自作多情,我可笑却宝贵的回忆。

当欲望不能满足,我唯有选择转身离去。

吴越咬了咬嘴唇:“我不想伤害你,可我当时,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

求你!

我继续冷笑:“南平,若我是良家女子,你是否会如此轻易的提出这个请求?”呵,至少会承诺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对么?

我惨然一笑:“既然你可以这么做,你为什么不早点催眠我?为什么不早点让我告诉你事情的始末?”也许这样,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对不对?

叹气,墨谦,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你想让花妈妈堂堂正正地成为你墨家的媳妇,但花妈妈生前如此纠结,是为了什么?你是要在她身后马上打破她这么多年来苦苦为之坚持奋斗的东西么?

斜刺里又是一道身影冲出来,纵上半空,我隐约透过他凌乱的黑发看到他的脸,是墨谦。他也赶来了?快!快救花妈妈啊!

可怜墨谦,只是隐隐猜到,却始终不知道,花妈妈当时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木然点头,悲哀地用奶声奶气地回答:“好看,小姐最好看了!小姐穿红颜色的衣服更加好看!小姐这么好看,一定会迷得莫公子神魂颠倒!”

花妈妈轻笑,俯身,伸出青葱玉指戳了戳我的额头:“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小嘴儿越来越油了!”外面传来敲门声,花妈妈努嘴,“去,开门去吧。”

楼就在前面,怎么在这停下?”

我笑:“这味道我闻了十多年了,相信我,只要她在五丈之内,我就能闻得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坐正身子:“莫公子,不知墨让有没有跟你说过夏至最近负责的案子?”

南平点点头:“多谢。”然后也跟着叹气,“小艾,我现在这样的生活,可是你想要的?”

吴越揉着眉心的手指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抬头,微笑着看我:“我虽不会,但也是了解一些的,你想知道什么?”

墨让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但我注意到,在我提到墨谦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一定有什么,是三人共通的。

南平悠悠醒转,墨让问他:“可曾见到什么人?”

我真是佩服自己,明明已经是俎上鱼肉,还有闲心去分析些这个!

南平疑问地:“什么?带验尸的工具么?放心,田府有大批捕快在,他们可以去衙门拿一套现成的给我们使用。”

你也曾想过忘记她吧?你也曾想像忘记小叶那样,抹掉一切她存在的痕迹,毁灭一切能够回忆起她的东西,对不对?但是只有一个人的生命如此漫长,重复的想念和不断地压抑这种想念的努力会把人逼入疯狂的境地。这种感觉我知道,这种渴望我理解,我不过才经历了几天的功夫,就已经不愿再这样下去。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着渴渴渴,我疯狂地寻找能够回忆起他的东西,从来不碰针线的我甚至在那双鹿皮手套里绣了个蹩脚的墨-让。

发如瀑,眼含秋水。

我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觉得这个句子的每一个字都很丑陋。

们四人的注视下,从里头缓缓走出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来。高耸的鼻梁,斜挑的眉眼,眉毛有些粗,嘴有些大,嘴唇有些厚,脸有些方,但五官配在一起,倒是非常立体和谐。她不是个美人,而且没有把自己打扮成美人的意思。简单的发髻,暗色的小巧的发簪,素色的罗裙,十分内敛,但绝不是朴素。如果我没看错,她身上的衣服是墨衣坊还记得吗?墨家那贵得吓死人的成衣坊的,她头上的几根簪子虽然是暗紫色的,却在她静止时也有隐隐的光华流动。这是真正的好东西,怕是小小一根的价值,就可以顶得上别人家的满头金饰。

我疲累不堪地:“身上没有伤痕,发间也没有伤痕或异物,全身没见着骨折或是暗伤的迹象,软组织也没问题。我捏遍她全身肌肉,也没见她作出过什么过激的反应,想是根本就没受什么伤。”

亥时不到!

墨让回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半晌,终究没说什么,摆摆手换了间酒家作罢。他这反应倒叫我心虚,赞成也好反对也罢,您好歹回个话儿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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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各种不适的感觉似乎减轻些了,我感觉我越来越轻,轻成了一片羽毛,风一来,我就要乘风归去。

墨让凉凉的手掌贴在我脸颊上,语声里带着笑意:“是不是还醒着?能说话么?眼珠一直乱转,想什么呢?”

嘿,我在想啥呢?人家是堂堂墨家二公子,全国第二大盐运商的墨家,麾下店铺无数的墨家,实力只露出冰山一角的墨家,能够造出如此庞大地宫的墨家。墨家的二公子墨让,是风流倜傥,文成武德,才智过人的墨让,是脾气温和,一视同仁的墨让,是对我有再生大德的墨让。

被我这么验完了,再想复验出什么,除了熬骨,应该就没别的办法了吧?真是破坏性十足的验尸啊!

墨让的眉头锁得更紧,坏了,越描越黑了。

萧白一个激灵,转头冲我苦笑:“老板娘,您这是想让我们玩,还是不想让我们玩啊?”

我笑笑:“我也不知道啊!”我确实还没有决定好,是让你们玩得很开心呢,还是让你们被我玩得很开心呢?

真的好难决定啊!

正在我琢磨着怎么玩才能很有新意很有乐趣的时候,车门被扣扣地敲响了,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里面的公子小姐,要买花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