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夫人半天没接话。

不过司夫人向来是不按牌例出牌的人,她也从来摸不着她的脉,想了一会想不明白也就算了。

正好赶上晚膳。

“沈…姑娘。”穆清招呼了声,眼神却飘到旁边没有看对面的少女。

她的女儿已经吓傻,这会儿只会在母亲怀里惊魂未定的抽泣。

“暗器?”他看向商子路,问道。

沈霓裳摇头:“这些如今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应我三条。”

凌飞面无表情:“你能给人修改招式?”

沈霓裳伸手摸了摸马身,马儿很温顺,她极满意。

好在沈霓裳已经被司夫人打击习惯了,这些事儿,她心里自然知晓分寸。

玉春想了想,哑然了。

可是看司夫人气血充足,眼中光彩熠熠,也不像是个身体有不足的啊?

说完,身子又朝后歪了歪,调整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好整以暇看着她。

“玉春,”沈霓裳开口道:“你的身契在何处?”

张少寒是鲜花,那牛粪岂不是……好吧,沈霓裳不说话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接到母亲的目光,他垂了垂眸,复抬起时俊容上已是不卑不亢的得体神情,看向大夫人:“沈夫人,此事也怪在下处置不周。不过如今这般,在下若是允婚,同大小姐也难再相处。沈张两家自来相交莫逆,即便没有这桩婚事,也不会影响我两家交情。沈夫人觉得如何?”

司夫人斜她一眼:“你以为是谁出的主意?沈如彤肚子里还生不出这些弯弯绕绕。”

“那不挺好的么?”司夫人又拈起一片瓜。

沈霓裳顿下脚步,微微阖目又很快睁开,下一刻,她转身朝容苏福身再一礼,这才离去。

“小姐,怎么了?”玉春瞄着她的神情小心问。

素手泡茶,行云流水,一番动作下来,身姿都若青竹一般怡然无动。

沈霓裳没有经历过爱情,但她始终相信,人的眼睛是人身上最真实的部位。

“啊?”妙红不信:“夫人,我哪里输了?”

妙真看出她是有意卖弄,这些动作初学者哪里能看几眼就能学会:“妙红,还是我来教小姐。”

“陪嫁一女——定然不会是秋莲,”大夫人垂帘复抬起:“你们打算的是谁?秋玲?”

太能折腾了!

“真乖。”司夫人轻笑着表扬,口气十分欣悦。

“不是这句,前面那句。”司夫人竖起手指摇了摇,满面却是笑意可掬,似忽地亲切许多:“记性不错么……再想想,前面那句,可还记得?”

妙红瞅着沈霓裳的白白小小的侧脸,心里称奇不已。那日夜里她还真没看出来,她竟然有这样大的一副胆子。也难怪夫人会改了主意,也对,没这样的胆量哪里配得上——那些畏畏缩缩的小姐,她都瞧不上,更别提她们夫人了。

到了近沈府的路口,二人下车,结算车资,玉春拎着书箱跟在沈霓裳身后。

两个仆妇中的一个大约心要软些,已经低下头,不忍再看那即将出现的一幕。

“我说的话,你可听懂了?”见沈霓裳不出声,她笑着问。

她只怕从未想过自己会不愿意,无论在她眼里,还是旁人眼里,也许都觉得这是一种抬举吧。

“咱们长生救了谁了?”扈嬷嬷突然问道。

就连他自己有时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想错了,何况乎旁人。

故而,身边一干幕僚及亲随也只能唏嘘。

“无妨。武道讲究顿悟,本不能打扰。”沈霓裳目光平静,看得出确实未介怀。

果然是商家的人,唤商将军伯父,那应该也是本家嫡系了。

李成功纵然是费了大功夫,往往寻回的也大多是次品赝品,直到后来她对香道的了解加深,才慢慢杜绝了上当受骗的情形。

从容苏那里得到的信息太多,计划需要调整,沈霓裳只略提句要去擂馆看看,主仆二人便上车直奔城中最大的云州擂馆。

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逛香料铺子了?

玉春落寞地想。

“你资质也不差,若肯用功,当比如今强得多。”穆清心定了下来,又规劝穆子正。

沈霓裳当先起身走到门前,走过那女嬉人跟前顿了顿,那女嬉人抬首看了眼,又目无表情的低了头。

她也好奇:“为何入冬人会多,那时该更冷才对吧。”

沈秋莲暗忖,这话可不好接:“这个妹妹也不好说,不过这天下男人终究还是看重嫡妻的,你看咱们爹,最敬重的不也是娘么?大哥二哥可都比三弟大了十好几岁呢。司夫人这么些年看着也过得好,可一个儿女都无,哪里又及得上咱们娘有儿有女,手里又有掌家大权这般落了实处的好。再说了,即便不是她,也会有别人。端看姐姐心里怎么想了?”

沈霓裳从善如流,挨着碟子开始拣来吃。

玉春摇首:“奴婢肯定不会做的。”

幸福感果然是比较出来的。

沈霓裳半靠在床头,并未起身,面色也有些苍白,但这种苍白反倒更显出五官的清丽,青丝如黛,杏眼明仁,琼鼻瑶口——这沈霓裳竟然出落得比沈秋莲还好!

沈如彤低着头,眼中恨恨,一下又一下的扯着帕子。

穆清一张漂亮的脸蛋儿立时低了下去,垂头丧气像只蔫了的孔雀:“呃……还是三层。”

云城大将军府赫赫有名的飞龙小将军穆清身边的人,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姓孔的大汉和另一个小个子的小厮,从来是焦孟不离的跟在穆清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