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小女童的同伴叫了她家父母邻居过来,几个大人七手八脚的把大狗捆起来,那个女童的母亲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刀法?”他又问。

她看着凌飞笑:“你能拿什么来交换?”

他凤目深幽的看着她,似有思量。

到了庄子,就见得一辆崭新的黑漆马车,车厢比街上拉客的马车还大些,用的木料也上好,车身接驳处牢固结实,转角处还有铁片包住,漆上同色黑漆,半点不打眼。除了车厢,车轮及其他部件看起来也极扎实。

她昨日一时高兴,不仅把脑震荡后遗症说了,还很得意的说了最后收到的赔偿,虽然没说具体,但人家看她的表情也猜到了不少。

“小姐可以先应着,等回来咱们再想办法啊。”她天真地问。

司夫人滑胎同大夫人没有关系?

“夫人,当日我确是让玉春打听两位夫人的事。但霓裳并无其他意思。”沈霓裳抬眼直视司夫人,眸光中一片清明,“入府四年,霓裳是直到前些日子才想明白。也不瞒夫人,那时霓裳的确是想为自己谋个庇佑。之所以让玉春打听,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霓裳同府中素无往来,对人事也并不了解。但一时之间,霓裳也想不出法子同两位夫人接触。所以霓裳想,一个人的性格当与他曾经的环境有关,故而才让玉春去打听。霓裳只求自保,并无谋算之意。”

许久,沈霓裳的声线传来:“进来吧。”

该不是说沈如彤吧……沈霓裳看向她。

沈霓裳倏地站起!

在家听相公的,出门听儿子的,张夫人有些无措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干嘛不去?你不去人家还以为你怕了,那两个小丫头既然敢算计你,今日就该去打打脸,也好叫她们学个乖!你如今是我的人,我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司夫人一面说着一面朝外行,“还不跟上。”

“这名儿怎么不好了?”司夫人饶有兴致问。

玉香先前受她的吩咐,一直守在店铺外侧,此刻见她出来神色郑重,也不由疑惑。

但沈霓裳的个性与旁人不同,她能想到的地方沈霓裳不可能没想到,没改口只怕是心里不愿意,她也不敢胡乱吱声。

何况,她也能感受出,这个容先生是真正把她当做了同道中人或是一个有着同好的后辈来相交。他的神情乃至眼神中,都未有一丝一毫因为她的性别和年纪而生出的异样。

一个人是否有情,旁的都可以伪装,只有眼睛无法骗人。

“小姐,奴婢没输吧?”她笑意盎然问。

将毽子朝空中一丢,妙红身子略退些许,右脚尖正好接住,轻盈地朝空中一抛,她转了个身,这一回用右脚踝的位置接住毽子,再一抛,用左脚外侧接住,一条左腿伸得笔直,整个人都侧身绷成了一条直线,毽子高高飞起,她收回身姿,站定,手一捞,毽子正好落在她掌心!

待沈秋莲出去后,大夫人问沈如彤:“事情果真如她所言?”

她说得不算大声可也不小声,沈霓裳听得自然分明。

端起到唇边,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本想一口饮下,但奶液黏稠,她只能分了几口才好不容易喝完。

那日夜里……她说什么来着?

她们到的时候,正是大夫人指着针板说“这才是奴才规矩”的时候,在这府里,她也是头回看到那样的东西,当下也骇了一大跳!

玉春连连摇首,有些羡慕:“那是小姐天分好,像奴婢这样的,头天看了,隔一夜就忘了。”

“你真想好了?”她一字一顿语声冷冷:“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踏上去了,就是想不走也会有人摁着你走完——”

男人么,没到手,总会心心念念。

这是想走温情路线?

难道就因为相救恩情的不同,还是她喜欢的其实只是上一世的那个飞龙小将军?

如今的他,更没有脸面去见简太后。

商家这一代虽也无特别出类拔萃的后辈,但好歹三房还有个商子路。

待商子路终于意识到这院子里不止他一个时,玉春已经等得百无聊赖。

沈霓裳心中一动,用随意的口吻问:“商将军麾下也有好手,商少爷为何不去呢?”

最后虽没能治好她,却也让她喜欢上了香道。

沈霓裳知晓容苏有秘密,可能还是极大的秘密,可是,谁又没秘密呢?容苏不也同样未曾问过她么?

经过一条稍显僻静的街道,不意间望见一家店铺,沈霓裳停下了脚步,张望了下后,她转向朝那家铺子行去。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的原来,一切不过是她的以为。

无论如何,他是父亲唯一的子嗣,雷霆雨露,皆应为望子成龙,大不了等治好母亲,他便重拾武道,再去搏上一搏。

沈霓裳偏首望了眼正在柜台里验算账目的俊朗青年,眼底露出丝笑意,吩咐玉春道:“把信给他,咱们走吧。”

伙计颇为自豪:“咱们这鼎丰茶楼可是老字号,从张家老爷子算起可有四十年了。原先在老爷子手里只如今一小半大,后来才把旁边买下并在一起。咱们这儿大多是回头客,眼下天冷了,人就少点。不过等入冬,人便会多了。”

沈如彤端起茶盏饮下,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好似看到希望的喜悦,又似堵了些东西。

大约还是有些不好出口,沈如彤下巴朝案上一指:“不急,你先用些茶点。这些都是我屋里妈妈最拿手的。旁的地方可吃不着。”

这样简单的问题,玉春连考都不用考虑:“奴婢当然不会害小姐。”

见得沈秋莲吃得瘪比她还厉害,沈如彤立时觉着心里舒服了点。

心中瞬间又傲然了几分!

沈如彤闻言不服气,又思及张家少爷那一表人才,更是不甘心:“他们家凭什么啊?他要是不愿意,作甚招惹我?我不管,娘你同爹说,今年的茶叶随便给哪家就都,就是不能给他张家!”

“父亲,孩儿打听到了,蕹城最近来了位神医,据说医术了得——他小心地觑了眼穆东恒,方才继续道:“蕹城有户人家病情同母亲差不多,最近人醒过来了,便是这位神医出的手。孩儿想着这两日就赶紧过去瞧瞧,把人请过来。”

这个理由,说不通。

此际,见这般情形也开始指指点点,神情间对那两个少年也颇有些指责之意。

没想到,这回玉春没有鼓动她,按自己的计划走,她也出了门!

碧绿的茶汤,茶叶并不好,但看得出也是用了心的。

“胡说什么?什么鬼人,月红哪里是什么鬼人?”王夫人又好笑又好气地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小孩子家家胡言乱语,难怪方才听你说什么打奴印——这可是不能瞎说的,边民的奴印只有官府才能上。月红好好一个人,看你被你作弄得——”

而沈重山居然也没生气,反而笑着去揽她,最后被她在脖子上挠了一抓子,推出了门,这才悻悻地走了。

可惜两世下来,他身边还是只有孔祥小扇子两人,真正说得上朋友二字的,在他心里只有容苏了。

就算这世容苏不卖给他奇楠,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容苏待他的温和亲切是真心的。

他想做成一件上一世没做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