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晒黑哦,”他戏谑地说道,“不想做个白胖子了?”

——岩鹰

身旁被她称作妈妈的女人,原本坐在车厢内晃动的身体突然像蜡像一般。一股脑跌倒在地面上,面部肌肉迅速开始熔化,最后整个脑袋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头颅。而白骨般的头颅内,一只鲜红的舌头却如蛇的信子一般。不停舔动着:

我当即脑中一片空白,自己简直就是做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事。此刻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刚刚到手的线索就这么拱手让人了。不过赵铖为什么也想要那本软面抄?上面记录的什么东西是他也想知道的?

但当下对我来说,面前的这本软面抄更加具有诱惑力。

“是你!”他兴奋不已,但由于另半边的身体不受他的控制,他只能依靠他的眼神向我传达着兴奋感,“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救我。”

他想把他的身体寄生到我身上。

“我听到你刚刚说,秋霞?”他透过镜片的眼睛,不停地捕捉着我来回飘忽的目光。

秦初一应该也听到了,立马从沙发上爬了出来,竖起耳朵屏息而待。

保姆听到我的名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弯曲着的脊背稍稍直了直,走到院子里熟练地打开了大门。

挂完电话,我立即回到公寓补觉。今晚肯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昨天也没有好好睡,能补多少是多少。

秦初一没有正式和赵铖见过面,看到我失望透顶的表情,手不自觉的松开了。那人趁此机会,连滚带爬地从我们之间跑了出去,来没来得及反应便消失在黑夜谜一般的尽头之中。

“那个亡灵的话真的能信吗?”秦初一望着空无一人的公园,低头对我说道。

我的耳膜几近破裂,但丝毫没有办法捂住,痛苦的吼叫消失在巨大的风声与怪物拖拽的刺声中,脑袋几乎要炸开了。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刀俎上的鱼肉,即将成为这些怪物的口中食。眼睛口鼻之中湿热黏重的感觉喷涌而出,我已分不清腥臭的感觉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血红色。

小王还没说完,一个高亢熟悉的男声立马闯进了办公室所有人的耳膜。原本就女多男少的编辑部一下炸开了锅,所有人的脑袋都向同一个方向看去,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忘了给他发短信。

“没事,我帮你去找。”说完,我一咬牙,跟着他一前一后踏进了马路边的黑色草丛之中。

但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婆婆瞪着惊讶的眼睛,不知是伤心还是震惊,站起身回答道:“是呀,你认识我儿子吗?”

赵铖,你到底在哪里……

吴小姐?是叫我吗?本来站在前台半天已经够尴尬了,万一现在再认错人,岂不是再也翻不了身了?想到这里,还是赶紧从这里离开的好。

“不!!!!!”

“人要懂得变通。”他看了看门口没什么动静,便走到屋子里开了灯。

“不……不是那样的……”秦四风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把他所知道的那个秘密和盘托出。

“别人送的。”我随口答道,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的故事上。

我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手术二室门口坐着的,竟都是秦家人。我吃惊地望着他们,一个个都眉头紧锁,失去了往日逗趣欢乐的样子。一排人中有几个面生的,我认不出来,不过我一眼就看到了正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的秦初一。他默然地盯着前方,如同上一次发生车祸时的样子。

“老头……我会想你的!”我突然鼻子一酸,眼泪竟然落了下来。鹤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站起身不断地在我的身边踱步,似乎发生了什么伤脑筋的大事。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tvb宫斗剧中经常出现的一幕:某妃子为了上位争宠,从道士那里求来人形布偶,然后在其身上写上阻碍其晋升的皇后的生辰八字,拼命地拿针去戳,最终皇后在这种诅咒之下暴毙身亡d

“羊水……”我自言自语道,“这个是一个幼体。”

最让我魂牵梦绕的事情?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竟然是秦初一。我对他能有什么强烈的情感啊,摇了摇头,马上把他pass掉了。第二个念头,就是我来到这里之前,叶佳禾助理把我推下去的那一刻。恐惧、绝望、愤怒、遗憾一下子从心底蔓延开来,像藤蔓一样包绕交缠住我的全身,我顿时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出现在我的周围,让我难以呼吸。这种痛苦的记忆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烤红薯、烤土豆、烤胡萝卜、烤鱼,吃吧。”我两手一叉,从黑烟里抬起头,拿出被子给他盛了点水。

“请……请问这里是……”我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个农妇一般打扮的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咬着我手指的大头孩子,满脸堆笑地对我说道:“嘿嘿,我家孩子调皮,没见过人,什么都想尝尝。”

我点了点头,护士便关上门离开了。

我被这滑稽的场景给逗笑了,不禁停下了脚步。

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依旧是黎明前的黑暗,时间像是停滞住了,安静得有些瘆人。水中的那个女人对墨白的画如此执着,一定不会放任他不管。如果那个女人也有意识,她一定会来到我的梦里。

“情况不太好,”小护士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医生说是淹溺导致的昏迷,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但是病人没有溺水史,情况还不好确定。”

我走到那块石头上,果然脚下平稳多了,而且从这个角度,阳光也能照进一小撮。我看着手中金闪闪的光斑,兴奋地说:“这里果然平稳多了,你怎么发现的啊?”

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憋得通红,嘴巴紧紧地抿在一起,似乎接下来要讲的话是一个禁忌。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信有可能是赵铖收到的,而不是他准备寄出的呢?我之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寄出空白信封的是赵铖,是因为这些信庞大的数量。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这些信里面,不说全部,至少有部分是赵铖收到的,而不是他准备寄出的。

“什么?”我一头雾水,被她拉着一直走到了山洞入口上方的位置。

“你是……”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朱宇飞警官,您好,”秦初一伸出手,握了握面前已经呆愣住的女教授,“赵铖教授失踪多日,我们来找些物证。”

后来我才知道,被捅的那天,正好是图书馆的系统维护日,所以人比正常的时候少了很多。当我倒在血泊之中时,是图书馆对面楼房的人恰好透过窗户发现了我,及时把我送到了医院,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利用手机通讯录里面的名字联系了我爸妈,随后大家都赶了过来。

“起?”什么起?

“什么!?”我惊呼道。

面前的祁阳动作有些迟缓,似乎是还没有适应当前这个身体。摸到那根红线之后,他的眼神突然变了,目光凶狠仿佛眼神中涌动着火焰。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有了急剧的变化,原本精瘦的小腹猝然间开始隆起,一点一点向外膨胀着,像个气球般撑开了他原本扣好的衣襟,最后竟然与十月怀胎的孕妇无异。

邻居急急忙忙给我们打热水的时候,我俩已经被淋得狼狈不堪,活像两只刚出水的鸭子,身上的雨水不停地滴落在门前的踏板上。小赵撇过脸朝我笑了笑,像朵出水芙蓉,我也禁不住傻笑了起来。看着她原本为了保暖而围着的丝巾像蛇一样软趴趴地躺在她的脖颈,我伸手准备替她解下来。

“啊!”我才反应过来她的床边坐着人,硬生生吓得我出一身冷汗。这样直截了当显示自己身份的鬼,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这个梦天天纠缠着我,让我吃不好也睡不好。我告诉我丈夫之后,他才对我说了实话。他那前妻,是难产而死的。所以我们怀疑是她前妻的亡灵看到他有了新的家庭,不愿意离去,才盘旋在我的梦里。”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熟悉的困意再一次袭来,我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地面,突然笑了起来。这一次,我算是救了她吗。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姑获鸟说过,我这样是把她吃了进去,但对我来说,这总比灰飞烟灭来的好。

我咽了咽口水,回答道:“你……你还活着吗?”

躺在沙发上的舅妈始终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表情。我看着她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颊,搭了搭她的脉搏,三部脉应指沉稳有力。看她的样子,现在是不是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呢?

第二天一早,我跟远志就起床了。舅舅很早便去上班了,外婆有事去了亲戚家,家里就只剩下远志和我。我们两个烧了点早饭,准备给舅妈端过去。为了不吵醒她,我们在房间打了一会儿游戏。一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转眼已经十二点多了,舅妈房间里却依旧没什么动静。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太奇怪了。

没想到严伯听到后突然停止了脚步,猛地回头快步走到了我面前,两只聚光的小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我被他的举动吓到了,顿时一动都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跟他们说完我在陆遥梦里的遭遇后,三人一起走出了结界。我拿出大衣里面的手机一看,才过了二十分钟而已,而我在那个梦境里,似乎已经呆了好多天了。真是世上只半日,梦中二十年啊。回到爷爷奶奶家,正好菜都上齐了,大家喊着我一起吃饭。看着眼前这融洽的画面,我不禁感叹能回来真好。吃完饭后,闲着无聊,就在小镇上转悠,不知不觉走到了小时候经常光顾的露天奶茶店,随意地坐了下来,点了一杯红茶。

六个顶角分别刻画着云朵宫殿、长相狰狞的鬼神、人体、猪和狗一样动物、扭曲的骷髅和闪动的火焰。

“这玩意儿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却看得我一头雾水,眼睛都有点疼了。

“这应该分别代表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他顿了顿,直起腰将手插在胸前,做出总结性的概括:

“六道轮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