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感到束缚感加重了,周身的尘埃都像被吸附了一般腾空而起,仿佛失去的重力都加在了我的身上。

黄齐死后家人迅速过来办了丧事,他早已奔向另一个世界。但高若松是个孤儿,过了很久他才被草草埋葬。心有留恋,何以成佛?他久久不肯离去是因为与黄齐的那个赌约还没有完成。

我们走着的这条马路是市区的主干道,一路直行不拐弯就可以直接到达n大灵湖校区的门口。如果是骑自行车的话,一定是沿着这条路走最快。

“婆婆,为什么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好奇地问。灯光下的她看上去比之前年轻不少,只是历经风霜的脸给她的年岁多加上了几笔,让人感觉苍老许多。

这就是她所告诉我的真相,关于鸡神女传说背后的真相。虽然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也算基本解决了我脑中的疑惑。但我敢肯定,她依然有所保留。不过更让我担心的是叶佳禾本身,她似乎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孝顺自强的女企业家了。

再等一阵子吧。

“跟我走吧,不要再害人了……”孙太太不停地呼唤着,企图让他放弃。

“再去他家看看!”我们俩异口同声地说道,看着对方的脸不由地笑了起来。

秦四风被我问得有些不知所措,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拼命地擦着额前的汗水。这大概是一个埋藏在他心底已久的秘密,但又像顾忌什么似的,开不了口。

“地址,地址你总有吧。”秦阿姨依旧不放弃,继续道:“要不你明天你给他送过去吧。我总觉得这东西放咱们家有些不妥。”

“我……”

“男人的家人痛苦万分,带着两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来请我师父除妖。哈,真是讽刺啊,明明是人类的过错,却要妖怪来偿还。师父知晓内情后,让我去山中捉妖。我知道他的用意,那时的我还只是个会三脚猫功夫的毛头小子,让我去的意思便是告诉那家人,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

我听到他答应了,立马松开手,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做出反应。只见他解开扣在一起的双手,伸进自己袍子里掏了掏,竟然摸出了一个人形玩偶。看那黑色的直发和稀疏的刘海,加上灰色的休闲外套和马丁靴……这特么不是我吗!

“所以说这个东西得尽快处理掉,孵出来就伤脑经了。”鹤接话道,“这样下去数量会急剧减少的。”

“哼。”

拿他没办法,我只好在这木屋子里左转右转到了大门口。刚拉开木质拉门,一个白色的影子“唰”地从我面前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院子里。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影子消失的地方走了两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不过这村子也真是奇怪,大白天道路上什么人都没有,难道都跟鹤一样喜欢睡懒觉吗。

全身各处的疼痛感又一次袭来,我吃痛地坐回了地上,开始扯这个孩子的腿,想把他从我身上拉下去。

“你别担心嘛,我也只是说有可能。而且就算是真的,你肯定是那个特异质,因为你几乎压制住了貘的力量,那个‘t’形图案其实是一个‘入’字。也就是说,貘的嘴巴,开在了你的手上,所以你才能吞噬梦里的一切,嘿嘿,我给你起了一个炫酷的名字,食梦师。”

“那当然,你叫墨白她叫丹青,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我笑着说道。

我接过保安的手,不停地给墨白做心肺复苏。本来就在水中消耗了不少体力,按压了几下我就瘫软在地上了。天空已经有一些泛白,墨白肯定撑不到第二个夜晚了,我的思维飞速转动着,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活过来。

“少了一张。”李墨白看着面前的字画,又数了一遍,皱了皱眉头,“我的那一副梦境不见了。”

“也是最近几个月发生的。”她吹开杯子里的茶叶,啜了一口水。“无缘无故的,死了好几个病人。刚开始以为是刑事案件,把警察都给叫来了。最后调查才发现,每一个死去的病人都是自己落水的,也就是自杀。”

“来都来了,快说吧,嘴姐可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人。”我逗趣地说道。

回到屋子里后,我们迅速检查了每一封信,足足有五十多封。但这五十多封信中,只有我当初打开的那一封里面有东西,也就是那张照片,其他什么都没有。

说实话我有些惭愧,作为一个她口中拥有奇术的梦师,却怎么也想不到把她带出去的办法,而且关于梦境方面的知识也远不及她。这个看似只有二十左右的姑娘怎么会懂得那么多奇怪的理论?

正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时候,身体下方突然传来猛烈的落空感。不好,她松手了,她要摔死我!我不知道自己被举了多高,但就这样摔倒地面上肯定是会骨折的。此刻我什么都看不见,像个体操运动员一般死死地支撑着身体,做了一个标准的正十字式,手臂都快抽筋了。

“请问您找谁?”女教授透厚厚的镜片,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恙恙!”妈妈的脸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双手被她轻柔地按在了床上。我眨了眨眼睛,视觉得到了恢复,终于看得清了。爸妈、秦初一一家、陆遥、嘴姐,还有刚刚出院的秦三友,他们都在我的病房里。原本狭小的病房挤了这么多人,颇有种节日的氛围。

“好啊,这样秦爷爷就能多一个人照顾了。”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像是不想提及某些记忆似的,急忙打了个岔。

“据说很久以前,徐家一位年轻的梦师受人之托,要去帮一户人家的大小姐驱除梦魇。去的时候,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小问题,驱驱梦嘛。等到到了那户人家他才发现,要解决问题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来。”他愣愣地说,仿佛不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我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冯翼不顾众人的慌张,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很久了,“镇上的医院不接生,祁月撑不到救护车来。”

“我就要说!这些师父我是不会让他们走的!直到我姐生完孩子!”

这就是所谓的光彩照人吧。

听完这话,我吃惊地看着面前的秦初一。他爸爸年轻时就是因为不喜欢这些所谓封建迷信的东西,才选择经商的,还把自己儿子送出了国。现在可好,秦初一非但没有尊崇他父亲的意愿在国外好好呆着,还准备做一个风水先生,这要是被秦叔叔知道了非打死他不可。

还没等我找到那个人,怀里的孩子便不断发出痛苦的挣扎声。该不该拔?该不该拔?这孩子已经死去很久了,应该不会再次因为大出血而休克了。想到这里,我一狠心猛地抽出了她背后的箭镞,一股灰黄色粘稠的泥沙从箭孔里喷涌而出,沾得我满手都是。

“囡囡!!”母亲撕心裂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脸上已经被眼泪和泥浆充斥。“不要啊!!囡囡!”母亲使着全身的力气哭喊着,塌陷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哭喊而停下。渐渐地,整个杂草丛都陷落了,女孩的声音再也没有传出来。四周归于一片宁静,女孩、草丛、母亲一瞬间都消失在我面前,剩下了空洞的黑暗。

“哼,长得再好又怎么样,这么多年都没有结过果子。”她的语气虽然生硬,但望向桃树的眼神却透露出别同寻常的温柔。

一听这话,我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跟着徐远志往人群中冲过去。拨开那一大群人,最里面的舅舅正在给倒在地上舅妈做心肺复苏。

看到他身体恢复的好,还要亲自谢我,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我刚想回复有空,那个陌生号码也回了信息过来。

“严伯,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徐清让的外孙女,我叫……”

“啊!变态啊!”我大喊着使劲推了他一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中了。秦爷爷看到我醒了过来,马上摸了摸我手上的脉搏,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吴恙”,陆遥的声音从怪物堆里传了出来,突然变得沙哑而又沧桑,几乎都不像是人的喉咙所发出来的,“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地帮我把那些藤蔓砍掉呢。”

“什么!”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能!我早上出去后,没有把握好时间,一不小心黑暗就来临了,于是我加快脚步往回跑,没想到你非但没有开门,还把我当成了鬼怪。”

我看着他穿戴整齐,似乎是要出门。“你要去哪儿?”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