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烟痛苦地捧着脑袋,不停地摇晃着。

“接下来我们干嘛?孙家人都死了,看来酒坛子只好带回去了。”秦初一悻悻地说。

“那我们就更不能带回去了。”秦初一立马说道,“既然不祥,怎么能放在我家?”

我们一想也是,四个人就这样一边等,一边吃了晚饭。结果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还是不见半个人影,也没有电话打过来。这下我们有些心急了,毕竟拿着别人的东西,还不见主人来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初一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仍旧沉浸在秦三友的事情里,恍惚地坐在一旁,捏着遥控器不停地换频道。

刚刚把我认错的女人,被她匆匆赶来的女儿扶到了墙角的座位里。我在夹杂着哭声和喊叫声的过道,奔向妈妈的怀抱。人间太恐怖了,我现在只想要妈妈温暖的臂膀。

“我告诉你,人是所有动物中最在乎利益的。活了这么多年,这是我看得最透的一个真相!那男人富可敌国后,渐渐嫌弃起自己的狐仙妻子来,觉得人妖殊途,不该在一起。其实嘛,他就是看上了其他人家的姑娘,想纳妾而被妻子拒绝罢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不顾狐仙妻子的哭诉,硬生生娶了偏房,还纵容偏房欺负正妻。正妻忍气吞声,恳求丈夫一纸休书让她归隐山中。本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从树冠方向传来“啪!”地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争辩。一大团浓稠的橙黄色汁液从高处滴落在地,向上看去时,莹莹的黄光已经所剩无几了,孵化即将完成。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一只只闪着暗黄色光线的灯笼慢慢聚集在了我们周围。摇曳着鬼火般的身影,村民们一个个都出现了。果然都是孤魂野鬼啊,这种聚集的方式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雾气的加重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你也懂控梦?”我问。

他见我不停地在屋子里探着脑袋,便说道:“愣着干什么,做饭啊。”

“等她醒呗,还能怎么办。喂!说你呢!谁家儿子啊,这个不能吃!快拉开快拉开!”

“额,估计,我们只是估计啊,有可能你带有血液病的基因。”听到这里,我的脑袋“嗡”地一响,全身点状出血的恐怖景象顿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心跳立即加快了。

我们立即把这事情告诉了陈院长。我毕竟解决了之前的灵异事件,她自然愿意帮忙。当天就有一支搜救队来到医院,几个蛙人先后潜入湖底,在满布水草的暗流中捞出了女孩的尸骨。

除了被我踢飞的那一个,另外三个压着画的石块依然躺在草地上,画不见了。不出我所料,那个女人果然是奔着画来的。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个充满生人气息的生物可以在水里呆那么久,她为什么要杀死那些病人,墨白……

小李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停下了脚步,用手电照了照地上的水渍,疑惑地说:“雨下那么大,会不会是有人没带伞进去了?”

小李之前跟我说过,他的嫂子是医院高管,没想到竟然是院长。我们跟着她来到了行政楼办公室,一路上她指着医院走廊墙壁上挂着的字画,骄傲地夸赞着李墨白的文笔绘画,说他从小就特别有天赋。进了办公室,我们坐在了宾客沙发上。

“你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是沾了你的光,”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说道,“你的异闻录这么受欢迎,我就想推荐一些类似主题的餐馆,提升点业绩。这可不,这个月明显增量了,我就想来专程谢谢你。”

“你东西掉了。”他从地上捡起一个信封,递到了秦初一的面前。秦初一赶紧接过来,连连道谢。

“梦师拥有许多控梦的奇术,会产生一种本能的保护。你就是梦师吧,不然怎么可能只带着浅浅的意识体,就闯入到这个空间来。”她淡淡地说道。

“上去。”她冷冷地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他用力地抱了起来,直直地往上撞去。这并不是一个十分宽大的岩洞,我瞬间感觉自己的头就要撞到洞顶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道:“也不算认识吧,我选修过他的神秘学概论,觉得挺好玩的。不过,最近他的课好像都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外公,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我的眼泪肆意地流着,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一个失去多年的亲人,再次出现在你的身边,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实得令人无法相信。泪水模糊了双眼,我只顾一个劲儿地抽泣着,任凭眼泪鼻涕肆意脸庞。

“嗯,很喜欢。这边的天气,这边的景色,这边的人,我都很喜欢。”他朝我笑了笑,继续道:“自从上次你帮我驱梦之后,我决定今后无论你有什么请求,都会无条件的帮助你。住在这儿,我也好离你近些。”

“你现在也感受到了吧,作为梦师,不仅仅是拥有了得天独厚的奇术,而且还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你外公自然不比你差,无论孤魂野鬼还是老弱病残,只要找他帮忙,并且理由正当,他都完美地解决了问题。不过,他也恰好遇到了徐家传承至今以来最大的一个问题。”

祁月的呼喊声已经完全消失了,婴儿的啼哭至今没有出现,我仿佛已经感受到她即将阴阳离决,失魂落魄了。

说罢,他快步走到楼梯口,对着上面大声喊着赵语敬的名字,让她跟自己回家。

冯翼收起手里的器具,对我们说道:“祁月有时候会有妊娠眩晕,产前抑郁也有些严重,所以见不得光。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家里也没什么鬼怪。”

“祁月!叔叔家请的师父们到了!你们下来吧!”祁阳朝着楼上喊完,就听到两个人迈着缓慢的步伐一点一点从楼上挪动下来。

我的脚自从在陆遥的梦境里崴过一次,就变得特别容易摔倒。我一踮一踮移动到了椅子上,揉着脚问:“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正当我想着骷髅吃人会不会从身体里掉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脚上趴着的尸体突然停止了动作,四面的风沙也渐渐平息了。我睁开紧闭着的双眼,发现她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双眼直愣愣的,惊恐地瞪着我,嘴巴张的老大。

“妈妈……”天坑里面传来女孩虚弱地回声,听上去应该是受伤了。

“千瓣白桃。”随着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从门内走了出来。她头上戴着冬日里的棉线帽,发丝花白,脸色蜡黄,两只不大的眼睛已经深深陷进了满脸的褶皱中。身上的衣服是深色厚重的棉衣,有几处棉絮已经漏出来了。她苍老的声音听上去跟腹语一般,没个准备的话说不定会以为是这棵树在讲话。

“其实我觉得那侄子不错,当我学弟那会儿还帮我跑过退,要是真跟你在一起了,那他可就翻身了。”徐远志仍不忘好好挖苦我一番。明天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去秦初一家吧,我心想。

他似乎也明白我的处境,苦笑着点了点头。临走前,他给了我祠堂大门和这间储藏室的钥匙,如果我有需要便可以进来翻阅资料。同时让我替他跟秦三友打个招呼。我答应他之后,走出了祠堂。

面前的祠堂大门上了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周末的缘故。我用力摇了摇门上的锁,丁零当啷地发出了一阵响声。这响声似乎惊动了祠堂里面的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恙!”我的身体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就在离我不到十米的距离,陆遥突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望向屋角的一侧,空空如也的角落突然让我内心一惊,尸体呢?刚才我一直惶恐不安地盯着眼前刚刚进门的陆遥,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具角落里的尸体。难道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尸体自己跑出去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一旁的陆遥看到我醒了过来,终于抽出手伸了个懒腰。我这才发现他灰色的羽绒服披在了我的身上,为了让我感到暖和一些,一直都保持着环抱住我的姿势,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手臂了。我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看着只穿着薄薄牛仔衬衣的他,把羽绒服递了过去。

“没有,”我移开了目光,“你好得很,比之前好太多了。”

我被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还没反应过来,秦三友就转过身,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有两粒白色的药片,随着瓶身的晃动发出叮铃叮铃清脆的撞击声。我疑惑地看着这两粒药片,想起了秦初一跟我讲过关于怪鸟蛋的故事。秦三友不会又是拿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做成了两个白色的小药片吧。

“滋滋……”

我计算了一下整个行动需要的时间,提前在手机上买好了回家乡的高铁票,把需要带回家的东西都整理打包好寄了出去,最后坐在了客厅里,把我的计划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秦初一。做完这一切,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亡命天涯的即视感,这种人生第一次做大事的感觉竟然让我兴奋地有些颤抖。

听到她这么一说,我内心咯噔了一下,她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你爷爷有没有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我并不关心他是不是会被他爷爷打死。

听到我这么说,小王猛地点头:“主编什么话啊,叫我小王就好了,您把这么大任务交给我,我以后肯定好好跟着您干!”

说是香料,但它几乎没有什么味道,只有些许淡淡的咸味。我借着燃烧出来的那股烟气,壮着胆子四下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宽敞空旷的楼道静悄悄的,下班回来的人们都已经到家了,传来阵阵饭菜香。这么温馨的环境下,哪来什么鬼怪!

“我说,就是那李老师死的冤!”

“噢噢噢。”他压低了声音,“我真没骗你,他那个样子,像极了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讲的故事里,那种被附身的样子!”

忙完一天,终于可以迎来一个休息日了。收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要跟秦初一说一下晚上吃晚饭的事情,于是拿出手机准备发短信给他。没想到一封未读信件已经蹦到了我的眼前。

叶大爷明知对方不可触及,却努力支起身子靠在她的腿边,紧紧拥抱着她,虽然是空气,但他却好像是抱着实体一般,不肯松手。

并没有人。我的脚步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眯着眼伸着脖子仔细辨识着身后漆黑的走廊。

北楼医院?对啊,这里是以前的北楼医院啊,我该不会是穿越了吧。不可能,日期还是那个日期,难不成我不小心进了某个平行时空点?

“叶小姐要是这么认为,那我就无话可说了。我现在立即就可以让我的朋友把你们资助秋霞的事情说出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保守这个秘密,但是我猜你们一定怕被别人知道。”我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

秋霞两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叶佳禾迅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助理,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吴主编这是在和我谈条件?”

“不是谈条件,是选择。你可以选择告诉我关于这背后的一切,也可以选择再次杀死我,我并没有什么条件跟你交换。”

“哈哈哈哈,果然是吴主编啊。”叶佳禾突然蹦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声。

直到我从她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仍感觉自己的腿是软的。她尖锐的笑声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像个噩梦似的紧紧缠着我。

鸡神女的故事,是真实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