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阵子吧。

“孙云明,你为什么还不放手!”一个声音从我的脚边传来,竟然是那个烂了半张脸的头颅发出来的。

“再去他家看看!”我们俩异口同声地说道,看着对方的脸不由地笑了起来。

“可是叔叔,这是你的东西啊。”秦初一不解。

“地址,地址你总有吧。”秦阿姨依旧不放弃,继续道:“要不你明天你给他送过去吧。我总觉得这东西放咱们家有些不妥。”

“没关系。”原来是认错人了,刚刚从我身体里奔逃出去的三魂五魄又回归了元神。还好不是我爸爸,好好不是我爸爸……我在心里不断地默念着。

“男人的家人痛苦万分,带着两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来请我师父除妖。哈,真是讽刺啊,明明是人类的过错,却要妖怪来偿还。师父知晓内情后,让我去山中捉妖。我知道他的用意,那时的我还只是个会三脚猫功夫的毛头小子,让我去的意思便是告诉那家人,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

“……”

“所以说这个东西得尽快处理掉,孵出来就伤脑经了。”鹤接话道,“这样下去数量会急剧减少的。”

我依稀还能分辨出空气中的丝丝甜味,耳边的清风持续地轻拂着我的发丝,缓缓睁开眼,这就是新的梦境。但看到鹤依旧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惊讶了一下,刚才构建的过程,我并没有把他留在里面。

拿他没办法,我只好在这木屋子里左转右转到了大门口。刚拉开木质拉门,一个白色的影子“唰”地从我面前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院子里。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影子消失的地方走了两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不过这村子也真是奇怪,大白天道路上什么人都没有,难道都跟鹤一样喜欢睡懒觉吗。

“这我怎么知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小心我把你收回去!”

“你别担心嘛,我也只是说有可能。而且就算是真的,你肯定是那个特异质,因为你几乎压制住了貘的力量,那个‘t’形图案其实是一个‘入’字。也就是说,貘的嘴巴,开在了你的手上,所以你才能吞噬梦里的一切,嘿嘿,我给你起了一个炫酷的名字,食梦师。”

十有*女孩就是在那时候落水身亡了,尸体由于某种原因没有被照到。我叹了一口气,为年轻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惋惜。“他们那时候有没有去那个湖里找过?”我问。

我接过保安的手,不停地给墨白做心肺复苏。本来就在水中消耗了不少体力,按压了几下我就瘫软在地上了。天空已经有一些泛白,墨白肯定撑不到第二个夜晚了,我的思维飞速转动着,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活过来。

刚刚送去的病人陷入了昏迷,医生护士都在忙着抢救。我们不想添乱,只好问护士借了把伞,原路返回保安室。

“也是最近几个月发生的。”她吹开杯子里的茶叶,啜了一口水。“无缘无故的,死了好几个病人。刚开始以为是刑事案件,把警察都给叫来了。最后调查才发现,每一个死去的病人都是自己落水的,也就是自杀。”

“这我可不说,”小李立即底下了头,虽然做主编有一阵子了,他还是改不掉唯唯诺诺的姿态,“说了不利于同事之间友好相处。”

回到屋子里后,我们迅速检查了每一封信,足足有五十多封。但这五十多封信中,只有我当初打开的那一封里面有东西,也就是那张照片,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霹雳巴拉把一大通理论全部倾倒在我面前,我仿佛快要被淹没了,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看我一脸困惑,又说道:“梦既然是人产生的,人就能有所控制。所以产生了许多能够控制自我梦境的人,这只要通过后天培养,是能慢慢掌握的。但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有控制别人梦境的能力,并且还可以驱散侵入人灵魂的噩梦,这些人,就是梦师。”

正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时候,身体下方突然传来猛烈的落空感。不好,她松手了,她要摔死我!我不知道自己被举了多高,但就这样摔倒地面上肯定是会骨折的。此刻我什么都看不见,像个体操运动员一般死死地支撑着身体,做了一个标准的正十字式,手臂都快抽筋了。

“赵教授?赵铖吗?”她脱口而出。我不禁有些讶异,这个美术系的少女难道也认识历史系的老教授吗?

“恙恙!”妈妈的脸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双手被她轻柔地按在了床上。我眨了眨眼睛,视觉得到了恢复,终于看得清了。爸妈、秦初一一家、陆遥、嘴姐,还有刚刚出院的秦三友,他们都在我的病房里。原本狭小的病房挤了这么多人,颇有种节日的氛围。

“我回了趟家,跟我爹妈聊了聊。”他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勺子,说道:“他们同意我在南方发展了,所以我在c市和n市都买了房子,准备定居下来。”他这么轻飘飘地说着,好像买房子就跟喝咖啡一样简单。

“据说很久以前,徐家一位年轻的梦师受人之托,要去帮一户人家的大小姐驱除梦魇。去的时候,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小问题,驱驱梦嘛。等到到了那户人家他才发现,要解决问题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是灵魂索,”秦三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跟不动明王的缚魔索一样,索一旦出手,必将勾走一个灵魂。人间没有能使此物断裂的办法。”

“我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冯翼不顾众人的慌张,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很久了,“镇上的医院不接生,祁月撑不到救护车来。”

一进祁月的房间,一股压抑感顿时涌上心头。房间门窗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长期不透气使房间弥漫着一股弄弄的怪味。大着肚子的祁月躺在一张颇大的双人床上,脸色煞白,眼睛直直地向上翻着,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前倏地滚落下来,四肢就像是抽搐一般不停地抖动着。

这就是所谓的光彩照人吧。

“小恙!你没事吧!”一个黑影朝我冲了过来。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秦大少爷,这黑咕隆咚的他是在干嘛啊。

还没等我找到那个人,怀里的孩子便不断发出痛苦的挣扎声。该不该拔?该不该拔?这孩子已经死去很久了,应该不会再次因为大出血而休克了。想到这里,我一狠心猛地抽出了她背后的箭镞,一股灰黄色粘稠的泥沙从箭孔里喷涌而出,沾得我满手都是。

母亲的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全,女孩白色的身影突然猛地往下面陷落。她惊呼着,两只小手不停地抓着周围的植物,没几秒钟人都看不到了。一旁的母亲迅速反应过来,一把伸出了手,却没有在那一瞬间拉住她。我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到了,差点不自觉地跑过去帮忙,但转念一想这不是我所在时空发生的事情,意外应该是好多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忍着刀割一般的痛苦,我继续观察着这一对母女。

“哼,长得再好又怎么样,这么多年都没有结过果子。”她的语气虽然生硬,但望向桃树的眼神却透露出别同寻常的温柔。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你不改姓也没关系,只要你嫁到我们徐家来,那就能继续传承血脉了。”这老头想了这么久,居然想出这么一招,真是让我大跌眼镜,看来他是真急了。

看到他身体恢复的好,还要亲自谢我,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我刚想回复有空,那个陌生号码也回了信息过来。

他所说的这个严伯,是徐家祠堂这一辈的负责人。我们之所以喊他严伯是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太严肃了,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张扑克脸,我有时都怀疑他是不是面瘫了。我们小孩都怕他,虽然叫严伯其实他也姓徐。外公的东西都送到祠堂去了,这让我有些疑问。家人的东西为什么不放在自己家,反而要送到祠堂去呢。询问了外婆也无果之后,我决定亲自去祠堂看看。

“啊!变态啊!”我大喊着使劲推了他一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中了。秦爷爷看到我醒了过来,马上摸了摸我手上的脉搏,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远处的人影不急不慢地朝我的方向走着,丝毫看不出任何紧张的感觉。我纳闷这么急迫的情况下他怎么有心思这么淡定。好在终于在那群妖怪围到我身边之前,拿着柴刀的陆遥已经赶来了。

“什么!”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能!我早上出去后,没有把握好时间,一不小心黑暗就来临了,于是我加快脚步往回跑,没想到你非但没有开门,还把我当成了鬼怪。”

这……这是一个人!那抹红色的布料系在那人的腰间,像个腰带似的。灰色的是那人的上衣,黑色的布料是那人的裤子,然后……我怀着巨大的恐惧,哆嗦着刨去那人脸上的积雪,顿时,我的整个人都像是被电击穿一般,呆坐在了原地。

我看着他穿戴整齐,似乎是要出门。“你要去哪儿?”我问。

一看是他,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盯着他的脸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头发短短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因为寒冷被冻得有些发红,整个人看上去丝毫没有之前我所见到的那种萎靡感,倒是跟我第一次与他相见时的状态十分相像。

“孙媳妇儿,等下你就和陆遥一人一粒把药吃下去。”秦三友道。

收拾好一切,我又给秦初一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事情都十分顺利,东西已经拿到了。跟下午一样,这小子依然没有回我的信息。我心想他应该还是在忙陆遥的事情吧,也就没给他打电话。泡了个热水澡后,我早早地便入眠了,准备明天一早就去秦初一家找他们。也许是一天高度紧张之后的疲惫,让我一下子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毕竟我下面要做的是一件坏事,心里难免有些担惊受怕。幸好人都走光了,没有谁注意到我的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我来到了三楼的储藏室,打开了那个存放着不动明王像的箱子。

“什么事?”我问。

“哦对了,我爷爷还说这绳子看着像不动尊菩萨的金刚索,你们栏目最近有没有收到过菩萨的寻物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