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原来是认错人了,刚刚从我身体里奔逃出去的三魂五魄又回归了元神。还好不是我爸爸,好好不是我爸爸……我在心里不断地默念着。

“我冒冒失失、极度贪吃……?”

“……”

“你家琥珀能长这么大?”一旁的鹤显然是有自己的见解,立即否定了我。他两手插在衣袖里,眼睛直直地盯着上方奇怪的物体说道:“况且里面的那个东西,是活的。”

我依稀还能分辨出空气中的丝丝甜味,耳边的清风持续地轻拂着我的发丝,缓缓睁开眼,这就是新的梦境。但看到鹤依旧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惊讶了一下,刚才构建的过程,我并没有把他留在里面。

“没……没什么。”我慌张地说道。这人真的是比秦初一还要吓人啊。

“这我怎么知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小心我把你收回去!”

“然后,是关于你的。好几次经历都显示你在梦境中,手掌会裂开一个‘t’形符号,拥有巨大的吞噬力量对吧。”

十有*女孩就是在那时候落水身亡了,尸体由于某种原因没有被照到。我叹了一口气,为年轻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惋惜。“他们那时候有没有去那个湖里找过?”我问。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我所想到的最差的结果,居然就这样发生了。胸口一阵刺痛,难以忍受的憋闷感冲击着我的咽喉,呼吸进入的空气仿佛都变成了硫酸,腐蚀着我的胸腔。我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刚刚送去的病人陷入了昏迷,医生护士都在忙着抢救。我们不想添乱,只好问护士借了把伞,原路返回保安室。

“我都这么大了,还要你来接我啊。这是我们‘异闻录’的吴主编,她愿意来帮忙。”小李说着把我推到了中年妇女面前,“这是我嫂子,陈卉陈院长。”

“这我可不说,”小李立即底下了头,虽然做主编有一阵子了,他还是改不掉唯唯诺诺的姿态,“说了不利于同事之间友好相处。”

正当我们准备上楼,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完了,难道真的有人看不惯要打我们了吗?

她霹雳巴拉把一大通理论全部倾倒在我面前,我仿佛快要被淹没了,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看我一脸困惑,又说道:“梦既然是人产生的,人就能有所控制。所以产生了许多能够控制自我梦境的人,这只要通过后天培养,是能慢慢掌握的。但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有控制别人梦境的能力,并且还可以驱散侵入人灵魂的噩梦,这些人,就是梦师。”

她脚步缓慢地绕到了我的身旁,我此时连她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像害怕她的眼光那般,紧紧地闭着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不知道这位大姐有没有手枪,我喜欢比较干净利落的死法。

“赵教授?赵铖吗?”她脱口而出。我不禁有些讶异,这个美术系的少女难道也认识历史系的老教授吗?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溢出来了,是他,徐清让,我的外公。

“我回了趟家,跟我爹妈聊了聊。”他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勺子,说道:“他们同意我在南方发展了,所以我在c市和n市都买了房子,准备定居下来。”他这么轻飘飘地说着,好像买房子就跟喝咖啡一样简单。

“他的一生都顺风顺水地过着,直到发现自己继承了嬴姓的梦师血脉。”秦三友慢悠悠地说着,似乎面前正坐着他的老朋友。

“这是灵魂索,”秦三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跟不动明王的缚魔索一样,索一旦出手,必将勾走一个灵魂。人间没有能使此物断裂的办法。”

几乎是同时,屋内的灯光“啪”地一声全都灭了,只剩屋外乍现的闪电时不时地把整个家都照得通亮。应声而下的雷声尖锐地轰鸣着,有如要把整个汜祁镇劈开。屋子里静的出奇,氛围越发地诡异了。每一次雷电交加之时,仿佛那个红衣长指甲的女鬼随时都会出现在每个人的背后。

一进祁月的房间,一股压抑感顿时涌上心头。房间门窗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长期不透气使房间弥漫着一股弄弄的怪味。大着肚子的祁月躺在一张颇大的双人床上,脸色煞白,眼睛直直地向上翻着,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前倏地滚落下来,四肢就像是抽搐一般不停地抖动着。

没多久,祁阳停在了一户看上去颇大的房子面前。是那种典型的自家盖的楼房,与秦初一家那种经过设计的自建楼不同,除了面积大,看上去跟周围的房子也没什么区别。

“小恙!你没事吧!”一个黑影朝我冲了过来。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秦大少爷,这黑咕隆咚的他是在干嘛啊。

“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一个骷髅脑袋也从泥沙里钻了出来,空洞的眼睛望着我,牙齿间咯咯作响。

母亲的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全,女孩白色的身影突然猛地往下面陷落。她惊呼着,两只小手不停地抓着周围的植物,没几秒钟人都看不到了。一旁的母亲迅速反应过来,一把伸出了手,却没有在那一瞬间拉住她。我被这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到了,差点不自觉地跑过去帮忙,但转念一想这不是我所在时空发生的事情,意外应该是好多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忍着刀割一般的痛苦,我继续观察着这一对母女。

陈婆婆家很简陋,跟隔壁几家比起来简直就是闲置多年的毛坯房,再下几天雨估计都能把房子滴漏。她家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院子里那株开得极盛的白花树。我循着路走到她家门口,院子门没有关,我喊了几声没人应,自顾自就开门进去了。一进门,我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那株白花树给吸引住了。这棵花树的主干不高,大概只有三五米,枝条极多,向四周发散着。每一根枝条上都开满了纸片似的白花,层层缀缀,有些像绣球,又有些像梨花,但始终说不出到底是哪一种。这些花朵周围零零散散地伸出几片嫩绿色、长而细的叶片,跟花朵的数量比起来少了许多。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你不改姓也没关系,只要你嫁到我们徐家来,那就能继续传承血脉了。”这老头想了这么久,居然想出这么一招,真是让我大跌眼镜,看来他是真急了。

“叮——”正当我全神贯注消化这件事情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在口袋里响了。我瞥了一眼便迅速按掉了它,是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

他所说的这个严伯,是徐家祠堂这一辈的负责人。我们之所以喊他严伯是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太严肃了,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张扑克脸,我有时都怀疑他是不是面瘫了。我们小孩都怕他,虽然叫严伯其实他也姓徐。外公的东西都送到祠堂去了,这让我有些疑问。家人的东西为什么不放在自己家,反而要送到祠堂去呢。询问了外婆也无果之后,我决定亲自去祠堂看看。

吴恙……

远处的人影不急不慢地朝我的方向走着,丝毫看不出任何紧张的感觉。我纳闷这么急迫的情况下他怎么有心思这么淡定。好在终于在那群妖怪围到我身边之前,拿着柴刀的陆遥已经赶来了。

“吴小姐……”他有气无力地呼喊着我,我赶忙走到床前,拉住他的手。

这……这是一个人!那抹红色的布料系在那人的腰间,像个腰带似的。灰色的是那人的上衣,黑色的布料是那人的裤子,然后……我怀着巨大的恐惧,哆嗦着刨去那人脸上的积雪,顿时,我的整个人都像是被电击穿一般,呆坐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撞击木门的声音再一次中断,转而又出现了沙沙的响动,围绕在屋子外边的怪物似乎在移动着。紧接着,整个木屋从上到下都发出了剧烈的撞击声,嘭!嘭!嘭!我感觉整个屋子都快要倒塌了。我在心里不停默念着要相信自己要相信自己,一面紧紧地抓住背后陆遥伸过来的手,蜷缩成一团。积在屋子上的灰尘被震得抖落下来,霎时间屋子里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味道。

一看是他,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盯着他的脸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头发短短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因为寒冷被冻得有些发红,整个人看上去丝毫没有之前我所见到的那种萎靡感,倒是跟我第一次与他相见时的状态十分相像。

“那就看你带来的东西,有没有用了。”说罢,秦三友接过我手里的盒子,拿出了不动明王像。谁知刚一拿出来,那座塑像就开始不停地抖动,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看到这个情况,秦三友的表情突然变得活跃起来,看来东西我是找对了。不过下面该怎么做,我还是一头雾水。这系铃人是在了,但是他该怎么解呢?

收拾好一切,我又给秦初一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事情都十分顺利,东西已经拿到了。跟下午一样,这小子依然没有回我的信息。我心想他应该还是在忙陆遥的事情吧,也就没给他打电话。泡了个热水澡后,我早早地便入眠了,准备明天一早就去秦初一家找他们。也许是一天高度紧张之后的疲惫,让我一下子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既然我有了那根神奇的羽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去把塑像带走!有了这个想法,我开始制订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

“什么事?”我问。

紧接着他传了一张图片过来。陆遥在图片的左侧,呆呆地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望向右边,身上贴着几张符咒一样的东西,手脚不自觉地紧贴身体,看上去确实像是被绑住了。图片右边是秦初一的爷爷秦三友,望着镜头的方向,两手朝这边伸着似乎正想捂住镜头。

难怪秋霞一直都喊着数目不对数目不对,难不成她是在找有两颗心脏的鸡?我深深地沉浸在了这个故事里,思考着各种问题。

“吴主编,有什么事情吗?”她笑吟吟地看着我。

晚饭定在了尚达酒店的私人包厢里,我通知了嘴姐时间地点后,她直呼我没良心,说我知道她请客想敲她竹杠,看在吃饭顺带相亲的份上,先饶了我,还说有一个特别的惊喜给我。

失势的张家被分到这样的任务,只能忍气吞声。张建国的母亲虽然极力反对,但是奈何这是指令,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收拾了。结果那天回来之后,他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恍恍惚惚的,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总说自己身边有人盯着他。怕说牛鬼蛇神忌讳,家人觉得他应该是看到那个场面受了刺激,就给他请了病假让他在家休息。谁知道张建国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天天嚷嚷着要洗澡,说自己身上痒。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要说的就是陆遥!”他往我的方向靠了靠,继续道:“我觉得他应该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

我们出来之后,大家都很八卦我在里面跟他们谈了什么,嘴姐更是紧张,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惹着叶佳禾生气了。我对她摆了一个ok的手势,告诉她我们拿下了,她顿时开心地抱住了我,大着嗓门儿喊到:“我就说小吴是最有前途的嘛!”

“德庭,辛苦了。”一个苍老却空灵的声音从她的身体里面传来。这声音干净而悠远,让人感觉出自身边却又像是来自远方,在房间里回响着。

“生人为何来此!”何钰的声音直贴着我的脑门。刚刚松下来的一根弦立马又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