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人是所有动物中最在乎利益的。活了这么多年,这是我看得最透的一个真相!那男人富可敌国后,渐渐嫌弃起自己的狐仙妻子来,觉得人妖殊途,不该在一起。其实嘛,他就是看上了其他人家的姑娘,想纳妾而被妻子拒绝罢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不顾狐仙妻子的哭诉,硬生生娶了偏房,还纵容偏房欺负正妻。正妻忍气吞声,恳求丈夫一纸休书让她归隐山中。本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他扯了扯被我拉住的袍子,噘着嘴嘟哝道:“真是!你们控梦之物之间的事情,我根本不想管。”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一只只闪着暗黄色光线的灯笼慢慢聚集在了我们周围。摇曳着鬼火般的身影,村民们一个个都出现了。果然都是孤魂野鬼啊,这种聚集的方式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雾气的加重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什么事情还能让这个厉害的鹤感到惊恐,我还真有些不明白。“我不知道什么喂不喂的,之前在梦境中有鬼怪从右手掌心中进入过。”

他见我不停地在屋子里探着脑袋,便说道:“愣着干什么,做饭啊。”

“对哦,她是比我们重。”

“额,估计,我们只是估计啊,有可能你带有血液病的基因。”听到这里,我的脑袋“嗡”地一响,全身点状出血的恐怖景象顿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心跳立即加快了。

我仔细辨认着女孩的容貌,想象着她在水中腐烂的场景,不禁皱了皱眉头。

除了被我踢飞的那一个,另外三个压着画的石块依然躺在草地上,画不见了。不出我所料,那个女人果然是奔着画来的。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个充满生人气息的生物可以在水里呆那么久,她为什么要杀死那些病人,墨白……

“可能视野不清晰,眼花了吧。”小李道,扶起地上的病人,往住院大楼走着,“先把他送回去,看样子不像是睡着了,有可能需要救治。我们等会儿顺着水渍的方向去看看吧。”

小李之前跟我说过,他的嫂子是医院高管,没想到竟然是院长。我们跟着她来到了行政楼办公室,一路上她指着医院走廊墙壁上挂着的字画,骄傲地夸赞着李墨白的文笔绘画,说他从小就特别有天赋。进了办公室,我们坐在了宾客沙发上。

“李主编,好久不见,何事大驾光临呀?”我笑着说。

“你东西掉了。”他从地上捡起一个信封,递到了秦初一的面前。秦初一赶紧接过来,连连道谢。

“你存在这个空间里的,也应该是意识体啊。”我说道。

“上去。”她冷冷地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他用力地抱了起来,直直地往上撞去。这并不是一个十分宽大的岩洞,我瞬间感觉自己的头就要撞到洞顶了。

小萸的男友在我印象里是一个大叔,这么看来肯定是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啊。

“外公,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我的眼泪肆意地流着,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一个失去多年的亲人,再次出现在你的身边,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实得令人无法相信。泪水模糊了双眼,我只顾一个劲儿地抽泣着,任凭眼泪鼻涕肆意脸庞。

“他……他爷爷出事了。”

“你现在也感受到了吧,作为梦师,不仅仅是拥有了得天独厚的奇术,而且还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你外公自然不比你差,无论孤魂野鬼还是老弱病残,只要找他帮忙,并且理由正当,他都完美地解决了问题。不过,他也恰好遇到了徐家传承至今以来最大的一个问题。”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颇有一种天空漏了一块的感觉。雨势越是猛烈,二鬼笑得越是诡异,似乎我们之前准备的一切对她们都不起作用。

说罢,他快步走到楼梯口,对着上面大声喊着赵语敬的名字,让她跟自己回家。

好在两人听完我的话后不再继续争执,低头撇向另外一方,互相不理人。祁阳越过他姐夫径直地往二楼走去,那男人松了松衬衫领子,转而瞥了我们三个人一眼。我感觉到他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神停留了几秒,似乎跟我产生了相同的疑问,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厨房走去。

“祁月!叔叔家请的师父们到了!你们下来吧!”祁阳朝着楼上喊完,就听到两个人迈着缓慢的步伐一点一点从楼上挪动下来。

不过近来让我颇感意外的,是秦初一一反往日的游手好闲,天天起早贪黑,闷在秦三友的房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想今天客人的事情应该也结束了,准备过去一探究竟。

正当我想着骷髅吃人会不会从身体里掉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脚上趴着的尸体突然停止了动作,四面的风沙也渐渐平息了。我睁开紧闭着的双眼,发现她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双眼直愣愣的,惊恐地瞪着我,嘴巴张的老大。

母亲循声走了过来,看了看那株植物,皱起了眉头:“你又忘了吧,这种紫红色杆杆的咱们不能要,有毒。”母亲瞪大眼睛夸张地逗着眼前的女孩子,引得她咯咯发笑。“好了,我们回去吧,这些也够了。”

“千瓣白桃。”随着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从门内走了出来。她头上戴着冬日里的棉线帽,发丝花白,脸色蜡黄,两只不大的眼睛已经深深陷进了满脸的褶皱中。身上的衣服是深色厚重的棉衣,有几处棉絮已经漏出来了。她苍老的声音听上去跟腹语一般,没个准备的话说不定会以为是这棵树在讲话。

“啊,还有他,我侄子,认识一下认识一下。”严伯转过头把手搭在了那个年轻一点的小伙子身上。这孩子一看就是还在上学,顶多在上高三,一脸的青葱懵懂稚气未脱。我只能呵呵地跟着笑,纠结对方应该叫我阿姨还是姐姐。

他似乎也明白我的处境,苦笑着点了点头。临走前,他给了我祠堂大门和这间储藏室的钥匙,如果我有需要便可以进来翻阅资料。同时让我替他跟秦三友打个招呼。我答应他之后,走出了祠堂。

“大夫。”他想也没想地回答道。我顿时觉得这孩子是指望不上了,只好摇了摇头准备出门。“你问这个干什么?”他突然问。

“小恙!”我的身体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要喊出声来。手上缠着的藤蔓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依旧紧紧的勒着我。此时我只能一边祈祷这些怪物不要发现我,一边希望陆遥能快点出来救我。

我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望向屋角的一侧,空空如也的角落突然让我内心一惊,尸体呢?刚才我一直惶恐不安地盯着眼前刚刚进门的陆遥,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具角落里的尸体。难道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尸体自己跑出去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屋外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接连不断的雪花从天空中持续地下落下来,但雪地依旧是我才来时那样,厚度没有丝毫的增加。我顶着发着烧的脑子,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这些问题,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着。我本想直接在木屋门口刨雪,但害怕那样改变了木屋的稳定性,毕竟它现在是我唯一的庇护所,我只能往前多走一些。

一旁的陆遥看到我醒了过来,终于抽出手伸了个懒腰。我这才发现他灰色的羽绒服披在了我的身上,为了让我感到暖和一些,一直都保持着环抱住我的姿势,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手臂了。我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看着只穿着薄薄牛仔衬衣的他,把羽绒服递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我忍着疼,踉跄着往前跑了好几步,还没敢回头看,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北方口音从背后响起。

我被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还没反应过来,秦三友就转过身,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有两粒白色的药片,随着瓶身的晃动发出叮铃叮铃清脆的撞击声。我疑惑地看着这两粒药片,想起了秦初一跟我讲过关于怪鸟蛋的故事。秦三友不会又是拿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做成了两个白色的小药片吧。

深吸一口气,我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着的景致,思绪飘飞。列车没过多久,已经驶入了c市境内,望着一幕幕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我不禁有些恍惚。上一次回家,是很久以前了吧。

我计算了一下整个行动需要的时间,提前在手机上买好了回家乡的高铁票,把需要带回家的东西都整理打包好寄了出去,最后坐在了客厅里,把我的计划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秦初一。做完这一切,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亡命天涯的即视感,这种人生第一次做大事的感觉竟然让我兴奋地有些颤抖。

十年前,也就是外公去世的那一年,我在梦中见过这个女人,当时的她背对着我,不知不觉就消失了,没想到居然是被我吃掉了。

“那你爷爷有没有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我并不关心他是不是会被他爷爷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