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小李拉着警戒线大喊道。

“我……”我被她这几句话堵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问题,虽然收款方是一串数字,但这肯定难不倒我。”他说道,刚想跟我比个ok的手势,塞在衣服里的信封差点掉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的。”她有些落寞地说。“毕竟你是第一个听我讲这些话的人。”

我在前,她在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我刚刚跑出来的地方走着。越来越接近血腥地了,湿重的味道不断地冲击着我的鼻黏膜。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后方的脚步却像是一把手枪,紧紧地抵在我的后背上,逼迫着我不断向前进发。就在即将到达山洞尽头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徐萸此时正背着她的画具,站在楼梯的最后几阶朝我挥着手。许久未见,她还是那么娇小可人,宽松慵懒的针织外套加上修身的破洞牛仔裤,长长的棕红色头发垂在身上,散发出一股清新又娇媚的味道。

07618……徐清让……

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几何图形的衬衫若隐若现。深色的牛仔裤下是一双天木兰的姜黄色绑带鞋,显得他的腿极其修长。一洗之前睡眠不足枯黄发黑的脸庞,此时的他神采奕奕,跃动着年轻人的活力,干净而健康的肤色跟秦初一粉白的面庞简直天壤之别。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听到这话,他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杯座里取出水壶喝了一大口水,似乎有一肚子说不完的故事在等着我。“你外公,徐清让,那可是我们村当时的模范。”

秦三友一向志在必得的脸庞此时也皱起了眉头:“你入梦的时候,我和小一在烧好的水里加了正乙真人的催生符。俗传催生符以黄纸调朱砂用净笔写一‘车’字,在‘车’四周环写‘马’字须遍,且须端楷,大小则不拘,烧灰和水饮之,能立娩。当然,这东西对产鬼有一定的杀伤力。稍作改动后,我们便让每个人都服下,当即我们便发现赵语敬有些异样,所以想了个办法把她和孕妇隔离开来。产神,亦或者说是现在门口的产鬼,喜雨水,恶伞。当符咒开始生效时,她迫不得已便会待在水中,缓解不适。”

“什么?”一旁的祁阳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接话道,“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他前妻,那……那那个女鬼是哪来的?”

“是叔叔请来的师父们,”男人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祁阳紧接着推门而入,“请他们过来把你的女鬼老婆赶走!”

“唔,我也说不清,我平时不跟我姐他们住一块儿,详细情况你还是去问他们吧。”祁阳一边说,一边把车拐了个弯,驶进了一条狭窄的小道,小道旁蜿蜒着缎带似的溪水,再往前就是村庄和后山了。

是一个对折起来,白纸一样的东西。我好奇地上下翻动了一下,轻轻地把它展开,顿时觉得极其眼熟。这不就是叶佳禾给我看过的那个空白信封吗!天哪,原来外公生前也收到过这样的东西!一瞬间,我只觉得事情似乎复杂了起来。我急急忙忙拆开那信封,手因为紧张而不住地颤抖着。

我赶紧往后退,但那团泥沙却紧紧跟着我。空气中狂暴的沙尘阻碍了我向后奔跑的视线,我跌跌撞撞不停地在林子里面乱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哪里了,只觉得身后那团泥沙一直在后面追赶着我。

果不其然,公墓内部似乎又比外头年岁久了一些,已经没有了公墓的样子,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树木,茂密地有些不可思议。我小心翼翼地循着泥沙蜿蜒的方向往前走着,时不时地看到四周有一些凌乱破败的墓碑东倒西歪地竖在一旁。原来这公墓,以前是个没有人管的荒村野地。周围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让我的鼻子很不好受。还好现在是白天,晚上过来一定吓得够呛。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秦爷爷,你快跟我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整栋酒店几乎都被徐家人给包下来了,走哪哪都是亲戚。外婆指着那小伙说叫叔叔,指着那大婶说按辈分她是我外甥女,搞得我脑子里一团乱,不管年老年少都直接一句您好给应付过去了。入席之后,每个人都红光满面地讨论着今年的收获,这场面堪比大年初一。哦,说到初一,我倒有些想念那个贱兮兮的笑容了。

“可是,我是……”

“你看看他那个样子,”舅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瞥了一眼睡意朦胧的徐远志,没好气地对我说,“我就说嘛,我们家就恙恙爱读书,高考虽然没考好,怎么样也要出点钱让你读医科的。你看看,老徐家的医门算是断了。”

多么美好的景色啊,我心想。一阵疲惫的无力感席卷了我的全身,我缓缓地躺在了嫩绿的草地上,远远地似乎听到有人再喊我的名字。

就在我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是时候,天空突然开始变得阴暗起来。

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膜,我情不自禁再一次望向角落里陆遥的尸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

身旁的陆遥早已穿戴整齐,拿着柴刀站在门口,准备出门砍藤蔓。由于昨天出门受了风寒,再加上昨晚精神极度紧张,我禁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陆遥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对我皱了皱眉头。

“嘭!”

这是为什么?我疑惑地盯着脚边的石头。鞋盒大小,外形酷似饭团,根本就是同一块。就算这个石头不是刚才得那一块,那未免也太像了一点吧。不过这毕竟是梦境,不会跟现实世界一样跟你讲道理。我安慰自己道,相信自己。这么一想,也就轻松多了,再一次坐了下来。

“秦爷爷你能不能帮他?”我着急地问。

没想到我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话竟然有了奇效,他的表情马上从疑惑变成了惊讶,直到最后定格在了恐惧上。他立马拿出放在口袋里的羽毛,不情愿地交给了我,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姑获鸟是中国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的妖怪,由死去产妇的执念所化,抱着小孩在长夜里行走,小孩啼哭的声音就化成了姑获鸟的叫声。她们专门偷走别人的小孩,能够吸取人的魂魄。披上羽毛,她们就会化作鸟;脱下羽毛,就是一个女人。除了面目极其丑陋和性格凶暴不符合我看到的之外,其他几乎全都一模一样。

她见我不回答,缓缓地放下了遮住脸庞的右手。所幸看到的不是我想象中恐怖的景象,但却也出乎我的意料。宽大的袖子下,竟然躺着一个仍在襁褓中的婴儿。仔细瞧去,那孩子却和其他正常的婴儿不大一样,既不哭也不闹,双眼直勾勾地望向我。孩子的皮肤是灰白色的,没有一丝光泽,双眼的黑睛巨大,没有眼白。而包裹着孩子的襁褓,竟然染着片片血迹,像是刚刚才弄上去的。

“这么冷淡!!!我还刚想夸你聪明呢!”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家受了什么刺激,爱上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感叹号模式。

这个山洞虽然不大,但是里面黑乎乎的,看不真切,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些血腥味。村长和组长分别挑了一个精壮的汉子,四个人点着火把拿着短刀进了山洞。还没走多远,山洞里就传来鸡叫声,这证明大家想的没有错,于是壮着胆子往前继续前进。鸡的惨叫声愈发接近,尖锐地声音在山洞里不断回响着,刀割一般冲击着四人的耳膜,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几乎都快把四周的空气濡湿了。四个人紧紧跟在一起,屏着呼吸,最终在山洞的尽头找到了秋霞。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听着怎么这么耳熟fart!对啊,这不就是陆遥和秦初一在美国看的那次展览嘛。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这是我小时候从我爷爷那儿弄来的,你先拿着。这点剂量没办法用来照妖,不过与鬼通倒是可以试一试。”

听闻这话,老妇人立马抓住年轻女人的手,厉声说道:“我说不能去不能去的吧!你偏要让他去!”

我望着缓缓驶离的汽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天过得可真辛酸啊。

“之前的事情就是这样。爸,当时医院说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最大的可能就是脑部发生了病变,但是又查不出来。我不死心,换了好几家医院,都是这个结果。最后,我就把您送到这儿来了。”

叶大爷由于刚才的疾奔,耗费了不少体力,躺在地上用力喘息着。我也精疲力尽,瘫软地坐在原地。地面上残留着怪物身体上留下来的汁液,和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戒指通体圆润,戒面上绘有荷叶的纹饰,戒身上缠着一缕银白色的头发。

我刚才急急忙忙冲出来的时候,瞥了一眼门口的病房号,是脑病11-15床。这里的病房门是那种老式的刷漆木门,门的上端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玻璃窗,外边的人能从窗外看到里面的动向,方便医生护士观察病人的情况。我哼哧哼哧使了吃奶的劲儿在躲避着何钰,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周围的环境,唯一让我注意到的是每跑一段路,就会经过一间开了灯的房间。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但是遇到那间房间的频率就跟来大姨妈一样准确,我不禁瞥了一眼房间号,脑病11-15床。

小李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人,我也不喜欢跟不熟的人聊天。我们就这么看着窗外的人工湖,或者看护士做着各种按摩,看得我都困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小李实在看不下去了,对我说:“小吴,我看走廊那头有咖啡机,我去给你倒杯咖啡吧。”

“……”

我这才反应过来。果然一上班起来连日子都搞不清了,难怪今天路上还有不少人。小萸把山竹抱了回去,准备跟我道别。

“吴主编!吴恙!”另一颗灌木丛后面的小李朝我不停地摆着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流在大声地喊我的名字。我终于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他正在对我使眼色。

水声!

死寂一般的夜里,湖面上传来的水声听得一清二楚,贴着我的头皮传入了耳膜。我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果然,黑黢黢的湖面有了波动。虽然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但是眼睛习惯了长时间的黑暗,已经能分辨出动态与静态了,湖面上的东西绝对是动态的。

我的心猛烈地跳着,用力咽了咽口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接触过灵异事件,危险时刻我一定要站在最前面。

这样想着,我逐步往湖面上移动。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借着惨淡的月光,我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湖里渐渐往岸上爬。水声越来越接近,我紧张地都不敢呼吸。

“啪!”我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我用手电一照,自己竟然踏在那副水墨画上,旁边压着的石子被我踢到了一边,滚落到湖里。

湖面上的东西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发出一连串地水声,似乎是想往湖里面跑。我立即打开手电往湖边照去,猛地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上衣的女人,上半身从湖里探出来,低低地趴在河岸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方向。手电光打在她身上,长而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她的头皮,反射出一丝亮光,苍白的皮肤几近透明。她半歪着脖子,脸上的表情是惊恐的,瞪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没有焦点有如宿醉未醒般鲜红地充着血,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我骤然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生人的气息,我之前说得竟然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半人不鬼的东西!既然不是恶鬼,我立马往湖边跑去,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女人的袖口,想把她往湖面上拽。她挣脱了我的束缚,慌忙地沉到了水里,我的手电被她打落到一边,手里只剩下一块淡蓝色的衣服片。

捡起手电,亮光再次打在湖面上,我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湖面再一次恢复了它原有的平静。我松了一口气,全身的肌肉因紧张而有些痉挛,仿佛绷得太紧的弦断了似的。

“吴主编,小心!”

我刚准备回头,一阵急促的水声突然从我后方想起,一双湿漉漉的手在我背后狠命地用力一推,我整个人失去了重心,蓦地往湖中倒去。小李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回荡,我的四周迅速被湖水包围,整个人正在不断地下沉。

我拼命地挣扎着,四肢不停地乱舞,四周没有任何东西给我借力,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渐渐地,我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任由冰冷刺骨的湖水把我卷入黑暗的巢穴。

那副水墨画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