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是人!”见她步步相逼,我立马喊道,竟然不自觉地举起手摆起投降的姿势。自己的声音在山洞里不停地回荡着,听起来十分骇人。

徐萸?是住我对门的那个徐萸吗?我不经有些惊叹,这小丫头看上去娇弱不已,实则竟然有这么深的绘画造诣,说不定就将来就是自成一派的大家了。人不可貌相啊,我心想。

怎么办,我还是看不清,眼睛好酸。

陆遥是今天上午十点回到c市的,我打了辆车去接他。我印象中的他是个身材高大、棱角分明、胡子拉渣、一身灰色羽绒服的年轻人。所以,当他有如焕然一新般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

冯翼之所以坚持在家给祁月接生,就是因为之前自己所信奉的医院让身为护士的妻子死在了产室里。从此以后他苦学妇产科,自己考了医师执照,下定决定亲手接生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世间有多少人,能改变自己的信仰,坚持听从自己的内心。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生下来?”秦初一急切地问道。祁月的每一次呼喊都揪着我们几个的心,似乎每个人对这事都负有很大责任。“难道那个办法没用吗?”

“冯先生,你放心,你的前妻不是造孽的妖鬼。”我说道。

说罢,他们两人便催促我上楼去,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下来喊他们。正当我决定放手一搏的时候,门的锁芯突然动了动,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十分惊讶地瞪着我们三个。

我在他腰间用力戳了几下,他一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茫然地转头看着周围,像是一只被惊醒的哈士奇。特。别。二。

突然,面前的这个孩子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树林里原本轻轻刮着的微风霎时就变大了,呼呼地吹起了地面上孩子流下的泥沙,形成了一股漩般的风暴。我的眼前弥漫着尘埃,几乎睁不开眼,只能勉强看清她站在漩涡的中心,沙子正一粒粒吸附到她的身体上。

昨天这里是遭到空袭了吗?来不及思考接下来的问题,我把车子锁在了门卫处,踮着脚尖往里面瞅了瞅,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谁都不在啊。郁闷之时,门卫桌子上的台历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九九五年四月。什么?今年不是二零一五年吗?刚才的告示牌也不对劲,加上现在的日历,难道我回到了过去?

“对,但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眼花,再看就没有了。”我答道。

“嗐,这点小事,我回去洗洗就好了。”虽然她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感觉过意不去,毕竟这件衣服她都没怎么穿过。我揉着腿回头看了看刚刚摔倒的地方,四周都是浇得极其平整的水泥地,也不知道沾在这衣服上的泥沙是从哪来的,真是奇了怪了。

“严伯,那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徐家人讲过这个事情?”我问。

“信你哦。”我让他帮我拎着买来的礼品,拽着他的大棉袄就到了外婆家门口。

我再一次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微弱的波动让我兴奋不已,他终于活过来了。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尸体上的那条红色腰带,忙掀开他的衣服翻看着,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虚弱却愉悦的声音对我说:“吴小姐,你干嘛呢。”

“怎么会这样。”我默念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怪物渐渐地把他围到了屋子边,他见我不开门,只能用手里的柴刀不停地劈砍着那些妖怪,房间外开始传来劈砍*的阵阵声响,沉闷而艰涩,每一声都透漏着血腥味。但寡不敌众,那人渐渐地就被怪物的身影淹没了。

“那些妖怪有特殊的能力,会让你产生幻觉,所以一开始我才跟你说,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走出这间屋子。”

“害怕就不要看了,闭着眼睛过一会儿就好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啊呀!”大概走了十几二十分钟,眼睛昏花加上脚步太快,我被一个东西绊了个狗吃屎,整个人重重地趴在了雪地里。手撑着地,我慢慢地站起来,才要迈开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脚踝好像扭到了。脚踝扭到了应该先冷敷还是热敷来着?我脑袋里回想起妈妈曾经跟我讲的急救知识,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了。我瘸着腿坐在了那块绊倒我的石头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把雪就往脚踝上敷。冰冷的触感一时间让我的脚陷入了麻木之中,痛感也消失了不少。

“这孩子刚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察到他的体内有一股邪气。但这股邪气紧收在一起,非但没有向外泛溢,反而像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住了。后来我才发现,另外一股非同寻常的正气也在发挥着作用。这正气束缚了邪气,使它不得宣泄。这两股力量相互抗争的结果,就是消耗了陆遥自身的能量,所以他在日复一日地衰败下去。”

“她为什么帮我,难道你不清楚吗?”我想了一下,反问道。听完这话,他的表情从轻蔑变成了疑惑,我能感觉到他内心情绪的变化。这招奏效了。

鲜红欲滴的羽毛,在光线的照射下竟有些透明。对啊,那个红衣女人跟我说过,只要我带着这个羽毛,用左手去拿东西,其他人是看不见的。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我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不少,竟然有些想去文物修复中心拿走那尊塑像的冲动了。

“大人,”她慢慢抬起头,用手遮挡着下半张脸,露出含着笑意的双眼。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周边带有血迹一般猩红的痕迹,眼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或是尊敬,或是轻蔑,或是猜疑,让人捉摸不透,“您不记得我了?”

“小样!!!!!!想我了吗?想我了吗?想我了吗?”

没过多久,太阳便从东方升了起来,天幕渐渐开始泛白。组长和组员们还没有起来,就被村民们的喊叫声给吵醒了。原来,这二三十家村民养的鸡,一夜之间都不见了。这下组长更加相信了野兽存在的事实。跟村民们讲了秋霞失踪的事后,村里组成了几十号人,分别进山寻找秋霞。

一个上午我都在翻看稿件,几乎都是一些神神叨叨的话,还有很多当地教会收集的教友亲身经历降神的事情,我草草地看了一眼就放到一边了。这时,我的电脑上突然跳出来一个新的稿件,标题写着爆料。我心想着这不是应该是归其他栏目管吗,但手还是不自觉地点开了它。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前一阵子很火的网络电视剧上说过,这种香燃烧起来,可以让人跟鬼有所接触。我还专门去查过资料,确实在古文献上有过相应的记载。《晋书·温峤传》曰:峤旋于武昌。至牛渚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峤遂燃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出,奇形怪状。其夜梦人谓之曰:“与君幽明道别,同意相照也。”说的是温峤用犀角照妖,得妖怪怨恨的事情。

“秦先生,老张他还有事吗?”年轻女人小心地问。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迎宾的门童走过来给我们开门。我刚想下车,却被叶佳禾一把拉住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本该结束了,没想到在2014年1月11日,叶大爷莫名其妙地开始昏迷。

眼下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防备,全身的皮肤也已经被我熔化得差不多了,渐渐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面上。我想把手抽回,却发现手已经和她的背连接在了一起,更然我感到惊恐的是,我的手像是一个漩涡,把她整个身体都往我的掌心吸取着。我吓得不敢轻举妄动。漩涡的中心闪着墨绿色的光芒,不停地吸取着怪物的身体。怪物的双脚跟半个身体已经进入了我的掌心,剩下双手和头部还在外边奋力地挣扎。她用指甲紧紧地箍住地面,想抵抗身后的巨大的吸力。地面被她抠出了好几个大坑,却丝毫不能减慢她被吸入的过程。

“生人不该到此。”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何钰尖细的声音。

不一会儿,我们到了叶大爷的房间。房间是高级套房,乍一眼看上去和酒店差不多,只是多了很多监护仪器。老人的病床旁还放了本菲兹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叶女士说她每天都会抽时间,给躺在病床上喜欢看书的父亲读上一段。床边还有一碗莲子百合粥,也是叶女士亲手煮的。不管多忙她都会亲自下厨,希望父亲醒过来的时候能喝到他最喜欢的粥。我们到的时候,有三个护士正在给叶大爷做全身按摩,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的样子才能结束。

“诶!你早上怎么进来的?”

“买完东西又去看了电影,没控制好时间啦。”她把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朝我扬了扬,一脸斩获颇丰的胜利姿态。我心想这么晚了一个小女孩在外面多不安全,万一碰上坏人了怎么办。小萸虽然跟我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我已经把她当妹妹对待了。

“你终于醒了!”他因激动而大喊道,又立马压低了声音,“没事吧?你刚刚晕过去了几分钟。”

“没事。”我对梦里与现实时间的差别已经司空见惯,转头看着手中的相片,突然惊讶得发现这对情侣中的女子,正是我所遇到的那个洞穴中的女人。而这对情侣背后的背景,跟洞口的景象十分相似,但由于他们是站在洞外拍摄的,我不能完全确定。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莫非是赵程?还是……赵铖?

“刚刚我进入了一个梦境,”我说道,“好像是……这张照片里。”

“照片也有存放梦境的能力吗?”秦初一说道。

确实,我之前进入的都是人的梦境,并且当事人必须在场。莫非那个山洞中的女人,真的是这场照片生出的梦境?刚刚发生的那一切,真的存在过吗?我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

一时间,我突然感觉手上的这张照片,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