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知道一个人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四十一年是什么感觉。”我在想要不要把此赵程非彼赵铖的事情告诉她,她却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仔细地端详起来,“你……怎么了?”

眼看就要跑到洞口了,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挡住了洞口的光线,面前再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黑暗。一双锐利如同豺狼般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与我四目相对。我仿佛已经被他锁定住了,腿脚竟然僵硬到迈不开来。

“真的是你,吴姐姐!”见我回头望她,她三步并作一步,蹦蹦跳跳地来到我面前,身上背着的画具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显得十分滑稽。

白衣服的,应该是医生。为什么医生在我房间里坐着,是在等我醒来吗?

好了,给我几分钟,让阿姨花痴一下。

一来二去的对话把在后座打盹的秦三友给吵醒了。一把年纪还跑东跑西还真是难为他了。

“进门的那一天,我们便在房屋四周贴上产鬼的名讳,让她不得靠近这件屋子。房屋本身就是最原始的结界。”秦初一补充道,“可是,按照这个方法,祁月应该毫不费力就可以生下孩子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成功?”

客厅的氛围变得很奇怪,窗外的天也阴沉沉的,这使原本就背阴的汜祁镇显得更加神秘。冯翼起身开了灯,莹白色的灯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似乎一瞬间大家都变成了鬼。原本活泼好强的祁阳在问完话之后,也向沙发里面缩了缩。

男人听到这话脸上显露出不悦的神情,说道:“我说要请人了吗?”

祁阳虽然看上去年轻,皮肤却显得十分黝黑,大概是常年在外曝晒而造成的吧。不过这肤色称着他的脸,却有一种运动员的健康感,嗯,有些像陆遥。

信封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封面上也没有一个字。刚才因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缓缓地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此时我是该失望还是庆幸,至少证明当初的预感是对的,这件事就是一个无底洞,会让人越陷越深。我把空白信封按照原来的方式折好,继续夹在了笔记本里。

“孩子,你妈妈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你先不要急着怪她……”我说。

走着走着,我面前出现了一大片杂乱的草丛,不远处传来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接连不断的脚步踩在轻柔的草丛上发出揉捻的细碎声音。我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棵大树的树干背后,偷偷地望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

“你爷爷在不在?快找他接电话!”我焦急地说,语气也跟着严厉了起来。

“主事……”正当我思绪满天飞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吓得我魂都没了,直打了一个激灵。

正是由于梦师的稀缺性和特殊性,他们成为了氏族中的主事,拥有决断家族一切事物的权利。徐家每一代都会把梦师秘密地保护起来,防止他们受到伤害而使这条血脉中断。

我笑了笑,说自己还是喜欢文学。远志只要好好念书,以后一定会当个好医生的。说完不忘用胳膊肘推了推忙着夹菜的徐远志,他像是配合似的点了点头,继续趴着碗里的饭。大家乐乐呵呵吃完了饭,我便跟着远志回了房间,想问问他关于外公的事情。

又来了。我看着我的右手,向上一次那般,手心逐渐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t”字,烙印一般的痕迹紧紧地吸附在那人满脸缠绕的红布上。那些红布像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更加用力地勒紧了那人的脸庞,却不曾想我手里的吸力更大,一条又一条红布逐渐卷入我的手心。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生剥动物的皮肤,随着布条的撕下,地面上竟然开始淌血。

不好,黑暗要来了!我赶紧站起身,朝着木屋的方向跑回去。谁知刚跑了没几步,手臂猛地被一个东西给拽住了,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早已被悬崖边的藤蔓给缠住了,而我又没有带柴刀,只能任凭那股强劲的力量把我往下拉。

那人的身影映照在玻璃上,显得那么得熟悉。短发,棱角分明的脸,高大的身躯,连声音都略带着北方的味道。他真的是陆遥吗?我开始不断地怀疑我自己,同时又把目光投在屋角的尸体上。他冰冷的脸庞依旧没有改变,闪电的光芒下,那张惨白发青的脸庞突然让我感觉有些陌生和恐惧,似乎随时都会睁开眼睛,变成那种眼神空洞的鬼怪。陆遥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活过来,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我在心里不断地默念,把眼睛瞥向另外一边,希望这种痛苦的折磨快点过去。

“今天你在这休息吧,我自己出去砍藤蔓。”他说完这话时,我竟然有些窃喜,不知是身体实在不行还是砍伐藤蔓让我心里发慌。最终,我留在了木屋。

这沙沙声越来越接近木屋,听起来就像搁着头发在挠头皮,我的鸡皮疙瘩立即起了一身。紧接着又出现了无数沙沙声,似乎都围绕在木屋边上。此起彼伏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膜,我的耳朵就像是受到了凌迟,持续地发出嗡鸣声。

休息了一会儿,我的眼光蓦地被自己刚刚摔倒时,绊倒的小坑产生了兴趣。我蹲下来,看着这个巴掌大的小坑,突然非常有*想往下挖,手情不自禁地开始刨了起来。松软的雪地就像夏日里吃的绵绵冰,轻轻松松地就挖开了十厘米厚。我顿时吃了一惊,这里的雪究竟是下了多久,现在还没有见到地下的土壤。

陆遥所在的房间放着一张双人床和几排衣柜,窗户边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书桌。书桌前,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背对着我们,似乎是在看着窗外的景致。听到我们进门的声音,他缓缓地转动轮椅,朝我们转过身来。我顿时被眼前的的景象给吓到了。原本高大强壮的陆遥,此时病怏怏地坐在那个轮椅上,身体各处无不显示出衰败的气息来。看到我们进来,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瘦削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坐在轮椅上的四肢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态,跟秦初一当时传给我的图片十分相像,就像有一根绳子在捆着他,而现在这根看不见的绳子,勒得更加紧了。我立即跑进屋子,赶忙问他这是怎么了。

“你既然知道真相,上次还能演得那么像,不愧是帮叶佳禾办事的。”说完,他离开了储藏室,让我走之后把门关好。

“算了,还有一张找不到了。我重新去打印一份吧。”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有些气愤。

“这是……”我避开那婴儿的眼神,目瞪口呆地问。

谁知道我刚想跟他拉近点距离,一条新信息就跳到了手机上,发件人显示是秦初一。

此时的秋霞蓬头垢面,满身是血,两脚叉开坐在地上,嘴里正嘀咕着什么。她的身边堆放着许多鸡的尸体,无一例外地被生生开膛破肚。仅剩的几只活着的鸡在一边无力地悲鸣着,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坐在地上的秋霞单手提起一只活鸡,强硬地把鸡头拧到一边,拔掉了鸡胸膛上的羽毛,然后用手直直地抠进了鸡的胸腔,掏出了还在有力搏动着的鸡心。鸡大动脉里的血一下子喷到了秋霞的脸上,但她似乎不为所动,低低地说了一句,数目不对,接着又重复起手边的活。地面上尽是鸡血,秋霞的衣服都与血凝结在了地上。

我为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待遇弄得有些迷迷糊糊,但还是当仁不让地坐了过去。桌子的一角放着一张“恭贺升迁”的贺卡,也不知道是谁拿过来的。

听到“与鬼通”这三个字,我赶忙把这东西放回他手里,自从经历了上午的事情,我可再也不想与鬼通了。可是秦初一却认为我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坚持要我来办这件事情。就在我和他互相推脱的时候,背后突然冷不丁地想起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秦三友见此景,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纸,用毛笔沾着黑墨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又如法炮制了两张,分别贴在了张建国的两肩及额头。

尚达酒店的大堂装修得极其精致,奢华而不俗气。穹顶高而宽敞,四周巧妙地利用玻璃水晶等反光材质,将自然光线在室内营造出不一样的光影效果,十分别致用心。像我这种人平时绝不会到这样的酒店来,这回真是托了秦初一的福。

我不禁抬头观察起这个女人来。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张略显妩媚却精明干练的脸,穿着打扮也是用心搭配过的,使整个人显得十分年轻,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五岁。坊间对她或多或少有过八卦的报道,说她年纪越来越大,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很不上心,也有猜测她喜欢女人的,因为她长得漂亮却一直不找男朋友。总之,大家对于她的私生活有着浓厚的兴趣。她对于叶德庭的故事似乎不能理解,一直皱着眉头,让人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一定也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伸手够到了这枚戒指,拿到了自己胸前,双手紧紧地将它握着贴到了心上,默默地啜泣着,过了一会儿,变成了压抑着声音的恸哭。

“阿嚏!”这突如其来的喷嚏让我和何钰一下子都蒙了,她回过头惊讶得看着我,而我感觉一下子就神清气爽了起来,身体也能自由转动了。于是赶紧站起来退到了另外一边,向着病房门口拼了命地跑了出去。

小李走后,我闲着无聊,翻看着上午采访的内容和叶女士的一些资料。但我实在忍受不住这翻涌而来的浓浓的困意,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想打一会儿小盹。这一闭眼就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护士们都不见了。我下意识地清醒过来,突然意识到已经天黑了,屋子里暗暗的,室内陈设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原本的套件变成了一个大病房,前前后后摆了五张病床,却都没有人,只有最接近门口的那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老人,老人的床边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整个房间的光源全都依靠着那一张病床边的小台灯,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此时却充满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怪味。

“谁要跟你讲话!”我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你这死小子还有脸喊我恙妹妹,“你回来就不会早点跟我说吗!”

“哎呀光说我了,吴姐姐,这是你朋友吧。”因为我的门是半开着的,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后还站着一个人,小萸一指我才发现,吓了我一跳。

“我想到了!”我突然一把抓住正在发呆的秦初一,激动地说:“我知道那串数字是什么意思了!”

我的声音明显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大家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们。我立马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难以掩饰语气里的兴奋。

“你还记得那串数字吗,320611856,这应该不是什么编号,这就是一个地址!这是一个用经纬度写的地址!”我说道。

“你是说,赵铖确实是给一个地点汇了钱,这个地点就是这个经纬度所指的地方?”

“对!”

我的食欲由刚刚仅剩的一半,到现在一点儿也没有了。交代服务生把已经做好的菜打包,其他的都退了。我整个人像吃了兴奋剂一般,一下子变得力大无穷,拽着秦初一回到了公寓里,立即打开电脑开始查找那串编号所指的位子。

这听上去确实像是天方夜谭。我尝试了多种组合,排除了一些不可能的情况,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果:n32°06′e118°56′这大概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坐标了。

“哈,不错嘛,”秦初一在一旁夸赞道,“不愧是我从小捉弄到大的女生,深得我的真传。”

打开地图,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电脑里输入这串数字,胆战心惊地按下了enter键。看着面前的地图一点一点放大,最终定格在了一片区域附近。我看着面前的这块屏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地址并不精确,还不能完全确定是哪一个地方。”我指着那一大片区域,有些失望地说道,“毕竟一秒的误差大概有三十米。”

一旁的秦初一接过鼠标,切换成了3d画面,视野一下子就变得清晰许多。“位置给的确实不精确,附近有很多民居和自然空地。但是,如果要说汇款的话,也只有可能汇到这里了。”

秦初一纤细的手指定格在了屏幕上方,我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一个类似医院的符号赫然显示在屏幕上,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西宁区精神病治疗及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