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徐萸此时正背着她的画具,站在楼梯的最后几阶朝我挥着手。许久未见,她还是那么娇小可人,宽松慵懒的针织外套加上修身的破洞牛仔裤,长长的棕红色头发垂在身上,散发出一股清新又娇媚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眼睛,渐渐适应了四周的光线。躺在病床上,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一边的看护椅上有一个影子在缓慢地移动。我想揉揉眼睛,但举起手才发现上面绑满了各种各样的器械。终究还是有人发现我了,我没有死在那个僻静的角落里。那面坐着的是谁?有几分眼熟,但又看不清楚。

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几何图形的衬衫若隐若现。深色的牛仔裤下是一双天木兰的姜黄色绑带鞋,显得他的腿极其修长。一洗之前睡眠不足枯黄发黑的脸庞,此时的他神采奕奕,跃动着年轻人的活力,干净而健康的肤色跟秦初一粉白的面庞简直天壤之别。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不知不觉原本充满哲理的问题一下子被他给带弯了。回答也是自讨没趣,我便不再搭话,专心发我的呆。

秦三友一向志在必得的脸庞此时也皱起了眉头:“你入梦的时候,我和小一在烧好的水里加了正乙真人的催生符。俗传催生符以黄纸调朱砂用净笔写一‘车’字,在‘车’四周环写‘马’字须遍,且须端楷,大小则不拘,烧灰和水饮之,能立娩。当然,这东西对产鬼有一定的杀伤力。稍作改动后,我们便让每个人都服下,当即我们便发现赵语敬有些异样,所以想了个办法把她和孕妇隔离开来。产神,亦或者说是现在门口的产鬼,喜雨水,恶伞。当符咒开始生效时,她迫不得已便会待在水中,缓解不适。”

“怎么样,那个女鬼在哪里?”

“是叔叔请来的师父们,”男人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祁阳紧接着推门而入,“请他们过来把你的女鬼老婆赶走!”

“嗐,老伯伯过奖啦,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嘛!”小祁嘿嘿地笑了几下,“我是镇上的驾校教练啊,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哪像小秦啊,还出过国哩!”

是一个对折起来,白纸一样的东西。我好奇地上下翻动了一下,轻轻地把它展开,顿时觉得极其眼熟。这不就是叶佳禾给我看过的那个空白信封吗!天哪,原来外公生前也收到过这样的东西!一瞬间,我只觉得事情似乎复杂了起来。我急急忙忙拆开那信封,手因为紧张而不住地颤抖着。

“他说,只要我找到跟我有一样气息的人,就可以住到对方身体里,然后我就可以回去找我妈妈,我要去问个清楚,她当初为什么要丢下我!”

果不其然,公墓内部似乎又比外头年岁久了一些,已经没有了公墓的样子,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树木,茂密地有些不可思议。我小心翼翼地循着泥沙蜿蜒的方向往前走着,时不时地看到四周有一些凌乱破败的墓碑东倒西歪地竖在一旁。原来这公墓,以前是个没有人管的荒村野地。周围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让我的鼻子很不好受。还好现在是白天,晚上过来一定吓得够呛。

“哈喽恙妹妹,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不过来啊?”电话另一头标准的秦氏语气传了过来。其实我本想好好跟他说话,但由于现在情况十分紧急,容不得我慢条斯理了。

整栋酒店几乎都被徐家人给包下来了,走哪哪都是亲戚。外婆指着那小伙说叫叔叔,指着那大婶说按辈分她是我外甥女,搞得我脑子里一团乱,不管年老年少都直接一句您好给应付过去了。入席之后,每个人都红光满面地讨论着今年的收获,这场面堪比大年初一。哦,说到初一,我倒有些想念那个贱兮兮的笑容了。

梦师,是指能控制他人梦境的人。这种控梦奇术包括窥梦,入梦,造梦,驱梦等几种,按梦师资质的不同,将会拥有这其中一种或几种能力。我的外公徐清让拥有的便是窥梦、入梦和驱梦术,他还结合了自己所学的医术,成为了独门一派的梦医。

“你看看他那个样子,”舅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瞥了一眼睡意朦胧的徐远志,没好气地对我说,“我就说嘛,我们家就恙恙爱读书,高考虽然没考好,怎么样也要出点钱让你读医科的。你看看,老徐家的医门算是断了。”

终于,他停止了所有动作,跪倒在了茫茫无尽的黑夜里。身边的冰墙渐渐熔化了,插在那怪物身上的利剑和捆绑住他身体的绳索也都消失了,天地间重新归为一片安宁。我一步一步小心地走到他面前,整个大地上只剩下我踏雪的声音。隔着那层层缠绕着的红布,我似乎已经看到了陆遥那张棱角分明、成熟俊朗的脸庞。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抚摸眼前这个人的脸庞,却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手心开始不断地传来灼热的感觉。

就在我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是时候,天空突然开始变得阴暗起来。

屋外的人看我没有开门的意思,便停止了敲门,转而急促地来到窗户口,使劲地拍打着窗户。“吴小姐!吴恙!是我啊!快开门!”

身旁的陆遥早已穿戴整齐,拿着柴刀站在门口,准备出门砍藤蔓。由于昨天出门受了风寒,再加上昨晚精神极度紧张,我禁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陆遥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对我皱了皱眉头。

这种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皮肤在雪地上摩擦而产生的,夹带着雪地的寒冷,直透人心。

这是为什么?我疑惑地盯着脚边的石头。鞋盒大小,外形酷似饭团,根本就是同一块。就算这个石头不是刚才得那一块,那未免也太像了一点吧。不过这毕竟是梦境,不会跟现实世界一样跟你讲道理。我安慰自己道,相信自己。这么一想,也就轻松多了,再一次坐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三友也跟着我们进了屋子。他告诉我们,那些黑色的灰是符咒燃尽后留下的,而那三块石头,是在院子的正北、正东和正西面捡的。有了这三块石头和那些黑灰组成的圆,就可以防止外面的人看到或者打扰里面的人,同时也可以防止里面的东西往外面跑。简单地说,就是一种结界。说罢,他领着我们往陆遥所在的房间走去。

没想到我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话竟然有了奇效,他的表情马上从疑惑变成了惊讶,直到最后定格在了恐惧上。他立马拿出放在口袋里的羽毛,不情愿地交给了我,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她又一次像什么都看不见似的,忽略了我手中的纸,低头仍在寻找着。

她见我不回答,缓缓地放下了遮住脸庞的右手。所幸看到的不是我想象中恐怖的景象,但却也出乎我的意料。宽大的袖子下,竟然躺着一个仍在襁褓中的婴儿。仔细瞧去,那孩子却和其他正常的婴儿不大一样,既不哭也不闹,双眼直勾勾地望向我。孩子的皮肤是灰白色的,没有一丝光泽,双眼的黑睛巨大,没有眼白。而包裹着孩子的襁褓,竟然染着片片血迹,像是刚刚才弄上去的。

“一定一定……”我为了不把同事关系搞僵,一直都采取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小李一直喜欢嘴姐这件事情整个公司人尽皆知,不知道嘴姐有没有把跟我的“哥哥们”一起吃饭那事说出去,要是小李知道我就遭殃了。

这个山洞虽然不大,但是里面黑乎乎的,看不真切,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些血腥味。村长和组长分别挑了一个精壮的汉子,四个人点着火把拿着短刀进了山洞。还没走多远,山洞里就传来鸡叫声,这证明大家想的没有错,于是壮着胆子往前继续前进。鸡的惨叫声愈发接近,尖锐地声音在山洞里不断回响着,刀割一般冲击着四人的耳膜,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几乎都快把四周的空气濡湿了。四个人紧紧跟在一起,屏着呼吸,最终在山洞的尽头找到了秋霞。

哐哧狂吃的主编就是跟我一起去疗养院的小李,他依然还是坐在升职之前的小办公桌旁,只是桌子的侧面贴了一张皱巴巴的美食专栏的纸用以区分。此时,他正用啃着面包怨恨地瞪着我的新办公室。

“这是我小时候从我爷爷那儿弄来的,你先拿着。这点剂量没办法用来照妖,不过与鬼通倒是可以试一试。”

躺在床上的张建国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挂了下来,双眼紧紧地闭着,四肢被家人用布条子绑在了床框上。他全身*着,身上尽是被他自己抓得通红的印子,有些红印子只是突出于体表,有些红印子却已经深入皮肉,结了厚厚的血痂。尽管如此,张建国依然手脚乱蹬,想要用手去抓挠身体。他身材魁梧,力大如牛,绑着他的布条子发出快要崩裂的声音,床也被弄得吱呀乱响。先前徐医生给那些红印子上涂了药膏,有些红印子似乎消下去了一些,但总体来看情况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我望着缓缓驶离的汽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天过得可真辛酸啊。

说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这个事情变得有些蹊跷。虽说叶大爷妻子去世这是一个对外公开的事情,但是能对他和何钰的事情了解地那么细致,还能知道他有自杀的想法,也就只可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了。难道写这封信的人是叶佳禾?

叶大爷由于刚才的疾奔,耗费了不少体力,躺在地上用力喘息着。我也精疲力尽,瘫软地坐在原地。地面上残留着怪物身体上留下来的汁液,和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戒指通体圆润,戒面上绘有荷叶的纹饰,戒身上缠着一缕银白色的头发。

正当我的思绪满天飘飞的时候,我的鼻子突然感到一阵酸痒,不知是闻了浓烈的玫瑰花香还是由于紧张过度而神经过敏,我对着何钰的脸猛地打出了一个大喷嚏。

小李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人,我也不喜欢跟不熟的人聊天。我们就这么看着窗外的人工湖,或者看护士做着各种按摩,看得我都困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小李实在看不下去了,对我说:“小吴,我看走廊那头有咖啡机,我去给你倒杯咖啡吧。”

这时候坐在一边的秦初一不干了,挥着手让陆遥出去。“诶诶诶,我说你怎么跟他比跟我还熟啊,你们不是才认识了一晚上吗。陆遥你去去去,做你的饭去,我要跟我的恙妹妹讲话。”

我这才反应过来。果然一上班起来连日子都搞不清了,难怪今天路上还有不少人。小萸把山竹抱了回去,准备跟我道别。

“赵铖?”她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

“你认识他吗?”我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她的脸突然一变,脖子上的血管根根凸起,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这个人,是魔鬼!”说完,她让我看向四周的岩壁。

一开始我根本没注意到岩壁上有什么东西,再次定睛望去时,我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狭长的岩壁上,到处都是用石头刻下的“赵程”二字,密密麻麻有如星宿一般,看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没错,是赵程,而不是赵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