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朗星趁机将刀架在金日磾的脖子上。金日磾不能动弹。

南风手握一柄匕,似幽灵般闪入帐内。

金日磾:“汉使路博德不是赉了汉主手书,说得很清楚吗?伯父和父王取消王号,仍可驻牧河西,接受汉国俸禄,为汉主守卫边疆,伯父尚有什么置疑?”

老兵满腹委屈道:“这小子不打不行,他太不懂规矩了。刚到军营才三天,就把我这里预备给各位将军大人的珍贵食材,专拣好的分给下边士兵,今天更是大胆,竟把我起早过河买的一只鸡,连汤带骨全都端去慰劳伤兵了。这鸡是霍将军要吃的,霍将军素有每晚临睡前喝一碗人参鸡粥的习惯,现在鸡没了,这鸡粥怎么做?倘使霍将军怪罪下来,我有一百个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长安大街上店铺林立,旗幌招展,行人如织,好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霍去病惊疑不定:“呼衍朗星,你说什么?你杀了他?”

呼衍朗星笑道:“我何止杀了他?我还把他剁成七八十块,尸体零零碎碎、散成一地,拼都拼不全了。”

霍去病大怒:“左大将,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吗?”

须卜龙襄:“这件事我并不知情,我得先问问布里大当户。”

呼衍朗星:“还问什么?人是我杀的。霍去病杀了休王爷,左大将为什么不问?左大将深受浑休二王厚恩,不思报答,反要助敌弑主吗?”

须卜龙襄又惊又怒:“呼衍大人,你休要血口喷人!什么助敌弑主?你说清楚点!”

呼衍朗星:“就是这个姓霍的,刚刚带同他的手下,潜入浑休大营杀了休王爷和金世子,左大将执掌军旅,焉有不知之理?”

河西大军包括须卜龙襄,闻言俱皆变色,人人瞋目怒视霍去病。

霍去病愕然道:“呼衍朗星,你胡说什么?我几时杀了休屠王父子?子虚乌有,纯属造谣!”

呼衍朗星:“你不承认也不行,我有人证,不容你抵赖!”呼衍朗星手指刚从休屠王穹庐来到马前的亲军道:“你告诉左大将和诸位将士,休屠王和世子现在是生是死?”

亲军见机极快,一口咬定:“休王爷和世子都死了,小人亲眼看见,正要来给各位大人报信。”

呼衍朗星:“是谁杀死休王爷的?”

亲军指着霍去病,大声道:“是他!还有一个同伙,同伙已经被我们捉住了。”

呼衍朗星得意地:“怎么样,左大将?这个小兵刚从休王爷的穹庐来,所言应该不会有错吧?”

河西大军开始深信呼衍朗星的谣言,许多人已愤然拔出刀剑。

须卜龙襄亦动了疑心:“霍将军,你果真杀了休王爷?如果不是,为什么深夜闯入我营,且带这么多精兵强将?”

霍去病:“左大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呼衍朗星更是可笑!他指我杀了休屠王,我其实连休屠王的面都没见过。”

须卜龙襄欲再质问,呼衍朗星道:“左大将,这种人,跟他有什么好说?给休王爷和世子报仇要紧,大家说是不是?”

呼衍朗星的单于亲军带头应和:“给休王爷和世子报仇!给休王爷和世子报仇!”一边呼喊,一边挟风冲入汉军阵中,见人就杀,甚是凶猛。

汉军为了自卫,只好应战。河西大军急于为主报仇,不等须卜龙襄下令,也奋勇冲入汉阵,与汉军厮杀。

两军混战,形势大乱,霍去病和须卜龙襄均已无法控制。

战场上人喊马嘶,杀声不断,转眼死伤无数。

金日磾策马赶到外围,高声疾呼:“住手!住手!”

但是两方正杀得性起,一时绝难罢手,对金日磾的呼叫更是置若罔闻。

金日磾无奈,鞭马驰近须卜龙襄,叫道:“左大将,快叫他们停手!这样打下去,我们全完了!”

须卜龙襄这时才现金日磾,惊喜不已,纵马上前,道:“世子,你没事就好。休王爷呢?休王爷也没事吧?”

金日磾黯然欲泣:“父王死了!被呼衍朗星杀死了!大当户也死了!”

须卜龙襄大恸,惊道:“什么?呼衍朗星贼喊捉贼?好毒的毒计!”

须卜龙襄催马奔上高地,提气高声喝道:“河西将士听着,金世子尚在人世,亲口告我,休王爷为呼衍朗星所杀,非霍去病所为。众将士屡受王爷大恩,今日就是还报之日。大家齐心协力杀了呼衍朗星,莫要再与汉军朋友为敌!”

河西将士闻令大震,又见金日磾安然无恙,方信呼衍朗星确是奸臣,纷纷倒戈击呼。汉军亦帮同攻杀呼衍朗星。

呼衍朗星腹背受敌,不敢恋战,慌忙后退,伺机逃窜。

南风在混战中看见汉军旗帜,拍马过去,想要归队。

霍去病在旗下望见南风,恐他乱中有失,亲自出马接应。

此时呼衍朗星已逃出重围,回身放一冷箭,欲射霍去病,不想霍去病和南风两马交错,那箭不偏不倚射进南风左胸。

南风眼前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从马上坠落。

霍去病飞马上前,一个巧妙的“凌空揽月”,抱住南风。南风面白如纸,意识模糊。

天空升起第一缕和平的阳光。霍去病纡尊降贵,亲自横抱重伤不醒的南风回到汉军大营,一边急切地吩咐紧随其后的赵破奴去找军医,一边将南风轻轻放在自己的行军床上,满怀担心地看着他。

赵破奴去了许久也不见返回,霍去病渐感焦急不安。南风的胸口仍然插着那支羽箭,箭头四周不断有紫血渗出。霍去病皱了皱剑眉,自在床边坐下,一手按在南风伤口周围,一手熟练地拔箭。箭头呈现黑色,淬过毒。南风痛苦地呻yin一声,又昏迷过去。

霍去病解开南风的衣服,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正要为他止血敷药,不意眼前竟是一个妙龄少女成熟丰满的酥胸。箭伤正在左乳上方。

霍去病一下涨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背过头去,停了一会,又鼓足勇气回头看了看她的伤口,见黑血流出,只得拿了一块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又从药瓶中倒出药粉敷在伤口,再用质地轻柔的白罗包住伤口,最后则做贼似地慌慌张张给她穿好衣服。可能太紧张,霍去病的手竟有些抖,一颗心七上八下扑通乱跳。

过了很长时间,霍去病的心情慢慢平复,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默默坐在床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南风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又看她颈上的肌肤滑若凝脂,而脸上却蜡黄干瘦,心中一动,抄起木盆里的湿毛巾给南风洗脸。

南风脸上的蜡黄迅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美得无可挑剔的妙龄少女的脸庞,虽然苍白,仍不失妩媚,正是不久前在长安街上惊鸿一瞥、险些撞上霍去病马头的少女南宫秋。

霍去病脸上又是一阵通红,呆呆地不知何为。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将霍去病从呆呆中惊醒。霍去病见来的是赵破奴和随军名医扁仓公,问道:“怎么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