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前世里对着这张脸,即便是和颜悦色,也能轻易搅翻她努力维持地镇定。而现在,却能平静地对待这张脸的主人明讥暗讽。这算不算是这一世的重生,上天给她的额外奖赏?!
“啊?”骤然转换的剧让她思路有些跟不上,微微张着口,一副惊讶状。
风卷残云般把三盘凤来酒楼的招牌菜肴吃进了肚,都说是饱暖思那个啥,她倒是没思那个啥,却被水阁那传来的箫声几分雅兴。便拎着一壶酒出了房门,提气运功,一下子窜上了屋顶。
酥饼从鼻子哼出一个声调:“人来了,还不快去!”
她试图岔开话题:“什么伤得透透的,你此刻不是好好的么?”
“回王府!”
她拽出了挂在脖颈间的银哨子,塞入口中,用力吹响。
“我就在这儿守着……”教习师傅执鞭的手要往谷口一指:“要是有人从这里出来,成了我的剑下亡魂,走在黄泉路上的时候,可在心里一路埋怨我!”
酥饼一诧,一张小白脸又红了几分,嘴上却是倔强:“老子闲着也是闲着,磨个石床,练练手,免得祖传的手艺生疏了!”
酥饼嘿嘿一笑,“地宫里的事是没说,你的事老子就应变了下!”
回小石室换了衣衫,去膳堂匆匆用过饭,就去了密室,不知是不是白玉熙故意安排,今日练习的竟然是潜伏隐忍之术,控制着呼吸,以一个不动的姿态,从清晨趴到日落。
她摇了摇头,兜兜转转想了一圈,只能决定把这个麻烦扔在那无人的荒郊野外,为了避免他成为那野狼饿虎的夜宵,她再勉为其难地守他一守,等着他醒来。
他的手伸了过来,“这是我让人新制的,往后办事的时候,轮换着带上!”
她深深地吸了气,压抑抗拒,眼前仿佛笼罩了一层粉色的纱幔,入眼的一切都变得朦胧美好起来。
“不——”
她踉跄着往前跨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立定后,来不及细看,身子本能地就往旁一闪,躲过了那只正伸过来,来揽她的腰的手。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顺着握剑的手看了上去。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
她可是从末等一级一级爬上一等,才出了这地宫,这时回来,她倒是对白玉熙如何安排她这个一等暗人,有些好奇。
石室小门刚被出去的童子带上,酥饼就立即掀开被子,越过她跳下了床。
酥饼环视了下四周,答得有些心不在焉:“走进来的呗!”
酥饼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嗤了一声:“老子像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吗?”
“今儿冲你这声神医的份上,给你弄个好看的!”孙老头得意地冲她挑了挑眉,立在架子旁,在放置第三排的竹筒内挑拣了一会儿,抽出了一个木刻的图章子,对她晃了晃,“丫头,桃花的?”
别以为这是一种特殊优待!要知道孙老头医术奇诡,研制出的药更加奇诡。药力是好是坏,也是诡异得让人不能妄下评断。这药汤,虽能柔润肌肤,也能折损体质。外表看着无异,一旦生病、受伤如若医治不及,便会十分危险!
“为何要走?”
她讶然,以前倒是听说过公仪家的先祖用秘术训养一种通体雪白的飞鸟。因为极为聪明,难以捕获,养成后能传人语,是万里传音的最佳工具。公仪家的先祖好几次都是靠这种飞鸟快速传递军,取得决胜先机。
“要!”她点头,眸光清晰而坚定。
只一瞬,这厮的目光又如深井般深不可测,唇角的笑容一勾,又是那个不知愁的翩翩佳公子:“我来结账!”
“那我们也走吧!”
他含笑反问:“那你会走吗?”
曲声悠扬,她却没了再听的兴致,耐着心等着一曲吹罢,移步上前,准备问个究竟。
申屠在她腕上搭按了好一会儿,摇头直呼:“难怪……难怪……”
一场恶作剧正玩在兴头上,却被败了兴致,她有些郁闷地看向了凤十七。
她疑惑了。
“多谢王爷提醒,内子在云国已无亲人,回门之礼可免!”
心中不悦,没耽误身上的动作,膝盖一弯,跪在公仪璟身旁,头朝月老,压了压声音,正准备敷衍誓,身后却传来凤十七失控的大叫。
郑重厚的誓,让柳青青牙根紧要。
随着话音响起了脚步声,柳青青心头一紧,扯过凤十七手中,那不知从哪找到的红盖头,慌乱地盖在了头上。
“哪里,云国的水土更好,不然我也不会不远千里,前来云国求娶佳人!”公仪璟的传了过来,惯常的慵懒不羁,听不出一丝异样。
话音忽然一顿,凤十七耳根处的绯色快速漫了上来。
但,这绝不是他们此刻真正的样子。垂下眸,果真看到了凤十七修长的手指,正在往手心收拢,再收拢。
柳青青往公仪璟摊开的手心上一看,是颗骰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骨头做的,质地十分温润,白日里看着,竟想琉璃般泛着微光。
意外地,他没有给。
是啊!她怎么忘了,还有寨子里的兄弟呢!一起逃的话,都装稳婆肯定是不成了,只能装成出殡的送葬队伍,还比较靠谱。
混蛋!居然装睡!她面色一红,心虚地垂下了眸。
凭唇上的触感和喷洒在她脸上的温热的气息,她几乎就能断定,此时凤十七正在吻着她。脑中立即就浮现出了她睁眼后,让双方都尴尬的后续。
“好!”酥饼收回了手,抱着狗崽带头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