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叫嚣的肚子,关了窗户往回一望,一眼就瞥见了那桌上的食盒,当即就把酥饼大爷的吩咐忘在了脑后,乐悠悠地走到桌边,打开食盒,盒内酒菜倒是齐全。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摊手一看,干的,白了酥饼一眼,视线还是止不住地想玩下飘。

“有什么不好的?”酥饼眉毛一横:“和老子说断绝义的话,你说得溜着呢,把老子的一颗心伤得透透的!怎么轮到小凤,就舍不得了?”

白玉熙就如同什么事都没生过一般,也许是懒得解释,又或者觉得对她这样下属,用不着解释,抬手指着马匹,定定地望着她,答非所问:“马儿在那里,是回地宫,还是和我回王府?”

难道这就是她此生的终结了吗?死在在这雪狼谷里?命丧在这些嗜血畜生的狼牙之下?不!她不甘心!实在不甘心!明明这一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为何要这样凄惨的结束?!要活着!必须活着!

一匹匹骏马纷纷止步在雪狼谷谷口,暗人们下了马,只有教习师傅依然端坐马上,趾高气扬。

她一直没说,不代表她不知道,自从酥饼出现后,这小石室里每日悄然出现的的小变化,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的神色一凝,紧紧盯住了酥饼那张难得纠结的小白脸。

地宫的规矩不近人,除了已到顶级的一等暗人之外,其他级别的暗人日日都需训练,哪怕是因为外出执行任务彻夜未睡,第二日也要出现在训练密室里,完成一日的训练。

扔街上肯定是不合适的!扔客栈?可这时候客栈早就关了门!这个点唯一开着的,还能有床睡的地方也就是青楼了,可这都城内的青楼里,都潜着地宫的暗人,公仪璟的身份……

她停了步子,一正一反,几乎和他踩在同一直线上。

偏这厮还不明就里地俯身贴了过来,眼对眼、口对口、鼻对鼻气息直喷她的面,一只手还不知死活地过来摸她的额头:“小白,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她记起来了,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也是这样的一个少年郎,血喷在她脸上,起先是热的,后来凉了,慢慢巴紧。

她灵巧地一闪身,避过了一个,旁边不知是谁,用力推了她一把。

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忽然进入她的视线。

这个她早想到了,白玉熙既贬她回地宫,总不会是想好吃好喝供着她,便毫不在意的轻轻一笑:“他把我分在哪组?”

一句客气话,她到是听出了几分真诚,抿了嘴,再给了个微笑以示感谢。

开启地宫入口石门的机关,设在极巧妙处,和周围景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寻常人只怕找上一辈子也未必能找到。

她瞧着这般淡定,心头一紧,“你没开玩笑?”

她压了压眉梢眼角的喜色,状似平静地看着孙老头,扯下架子上干净的巾帕,擦干了手,从一旁放药的架子上,拿了个白色的小瓷瓶,来到她身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去。

所谓关照,就是定期往他特配的药汤里,泡上那么几个时辰,让肌肤似出生婴儿般滑嫩,把这个工具的作用挥到极致。他这模样只算个中上,还不配泡那些珍贵的药物,她这般模样的自是不用说。自入地宫开始便开始泡。

白玉熙继而落下了白子,封杀了黑子刚刚才寻出的生路,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这才抬眸看向了她。

他唇角往上一勾:“你倒是很有见识!”

申屠看着她略有了些血色的脸,问得直接:“你身上的噬心蛊已经不能再拖了,要跟我回去吗?”

当然,这显然只是她的错觉。

“他先去市集了!”

她心头涌动得是莫名其妙的感动,嘴上却是刁钻:“你是不是怕我走了,凤十七会跟着离开?”

半晌,他算了尽了兴,把软剑收入特制的腰封剑鞘中,缓缓从腰后摸出那管白玉而制的玉箫,续吹起了方才戛然而止的断曲,竟让她莫名升起了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念头。

她知道申屠为了精研毒术,这几年来和孙老头走得甚近,虽算不得尽得孙老头的真传,但比一般江湖郎中医士已然高出许多,便由着他诊脉。

凤十七接下,转手却递给了酥饼,酥饼以饿狼扑虎之势急急抢下,握住筷子就夹菜,嘴里还故意出砸吧砸吧挑衅着她的怒气。

方才是幻痛?

柳青青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细细品味这句话的含义,掀起的轿帘子又被公仪璟扯下。

用不用这么毒?终此一生?她这辈子可才刚开始!大爷你是用了假名字,漫天扯谎也对不上人,她可是用了真名字,要是月老他老人家当了真,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呜呼哀哉了!

哪料到公仪璟这戏做得全,一撩衣摆,扑通跪在月老跟前:“我,王璟,今日迎娶柳青青为妻,终此一生,只爱其一人,还望月老保佑,让我二人婚姻美满,白不离!”

“哦?”像是挑起了白玉熙的兴趣一般,他轻笑了一声:“既是佳人,可否让在下一见,饱饱眼福?”

她深吸了几口,手抖得更厉害,全部的神思,都用在了聆听轿外的人的对话上。

凤十七果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我们安国的男子,平日里是不佩戴香囊的,如若佩戴,那便是……”

话语刚顿,红光已罩住了她的眼,面前的这两人男人,在一片殷红掩盖下,变得一团喜气。

“不用麻烦了!”公仪璟摊开另一手,把手心的物件展露在凤十七面前,“咱们各掷一把,谁的点数大,谁就做这个新郎如何?”

她笑着等着凤十七在床边立定,伸手去接他手中的鞋。

“小白脸,这三样,你选哪样出城?”

他唇角抿着那抹坏笑:“为何如此看着我,难道昨夜还没看够?”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吃惊,而后却有些庆幸,庆幸理智还是紧紧地拽住了她紧闭的眼皮,没让她睁眼探看此时的景。

她假装伸了伸脖子,配合地哦了一声:“在那头啊……挺远啊……你快带我们去吧!”

她理了理衣衫站起,走了过去。

没等力竭,她便停了下来,低头一瞧,云雾邈邈,暗暗后悔在刮风寨住了这些日子,竟然没把刮风寨的前前后后好好走上一遍。任由她今日慌不择路,退到后山高处的悬崖峭壁边。

“等着!”这个传说般的男人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身影便融入一片火光中。

她的脑中浮现起公仪璟那张笼着月色的脸,正思虑繁琐,理不出头绪间,肩上被酥饼用力一拍。

“不走?!”她讶异:“那你让侍书带话,让我来怡红楼是?”

她的眼细细往小白脸胸上一徘徊,波涛汹涌的,忒有起伏。

一双眸子晶亮如琉璃,面上无惊无惧,唇角居然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她背着手跟在他身后,附和着他悠闲缓慢的步调,却意外现了新的乐趣。

大师兄双眼眯了一眯,眉头微拧,复又松开,仰脖灌了一杯,道出真:“三年一次的大内侍卫遴选之期,就快到了!”

她的目光渐渐柔和。覆在他手背上的手,缓缓地往上滑,抚过他的脸颊,落在他的双眼上。

“小白脸!这都是你干的?”酥饼不可置信地蹲下来,又是探这三人鼻息,又是验看着三人的伤口,忙活半天起身,对着柳青青抱拳拱手:“老子一直不太服你,觉得你瘦不拉几的没几两肉。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手功夫!真是让老子佩服!佩服!”

因白玉熙的包间在二楼的正中央,无论是往东厢房走,还是往西厢房去,都得打这而过。所以柳青青和这位挽着小白脸的翠烟姑娘,在似乎互相看不顺眼的况下,还必须得硬着头皮经过一段不长不短的对视。

翠烟姑娘得意地笑着,一步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段不得已的对视,将要随着翠烟姑娘和柳青青的擦肩而过的动作而结束的时候。

翠烟姑娘却停住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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