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吃面呢,等等吧,好歹让人把面吃完!”伤心是个力气活,得吃饱了才好干活!

她抬眼又望了望床顶,果真是从里到外,思虑周全,根本无话反驳。

她的果断,倒是让他意外。

她的目光,扫过那漆黑夜色里,隐约显出的点点苍白。不过是一会儿地功夫,这些潜伏在草丛里白毛的畜生已经比方才多了数倍。

这也是地宫的老规矩,每次有这样的训练,都是教习师傅把守入口,若是有人从入口而出,便视作逃跑。对于逃跑之人,教习师傅从不手软,绝对手起刀落,利落了结。

“没什么!”酥饼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脸上有些愤愤,嘴里嘟嘟囔囔:“做的哪里赶得上说的好听!”

她目光一利,“应变?”

她放纵着自己沉溺在这样的感觉里,一点点晕,一点点甜。他身上特有的香气包裹着两人,真是奇妙的滋味,这样的初吻体验,其实也是很不错的吧!

拿出了随身的火折子生火,就近捡了些枯枝枯叶,还残留着水分,潮乎乎地带起生猛的青灰色浓烟。

万花楼是都城内最大的青楼,听说每个姑娘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个个都精通一门技艺。历年来的花魁更是让达官贵人趋之若鹜,巴巴地捧着银子,往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里填。那里自然是探听各路消息的最佳场所。但,谁又会想到,这万花楼背后大老板,竟然会是云国至尊之人。这万花楼所赚的日进斗金的银两,最后都用来养他们这一批暗人。以群花来养利刃,这云国皇帝白玉睿也能算是古往今来的帝王中一朵难得的奇葩。

特别是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目光往下滑去,下巴脖颈处那小片净白的肌肤,如一块上好的牛乳凝脂糕,引、诱着她去品尝。

“小九!”她唤了一声,嗓音轻颤,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能再做什么,才能留住这个人的生命。

接着,密室出口处传来几个女暗人的笑声。

自然不需要和这些人打招呼,暗人之间,今日是友,明日便有可能是敌,真生出几分亲近来,他日对峙,心中念,手下失了准头,到时候送出去的可就是自己的命。所以,非友非敌便是平日里暗人之间相处的最好关系。

小童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她的面色,咬着唇道:“殿下说,媚诛师姐你是犯了错,被罚回地宫的,理应被降等级。”

小童子捧着托盘,低头仔细着脚下的步子,神色紧张,生怕打翻了盘子,坏了手里的差事,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才重重地呼出了口气,抬头笑着和她打招呼:“媚诛师姐,今日身子好些了没?”

“从哪走进来的?”据她所知,地宫拢共就一个入口,入口处日夜有人把守,平日里连一只苍蝇想飞进来就困难,像酥饼这样一个大活人想进来,基本是没可能的,难道……还有一个入口,她不知道?

酥饼把小兽从肩上抓下来,捧在手心,献宝一样推到她面前:“老子到这里寻你,是它给带的路!”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才明白那个小瓷瓶里装的是什么。

这都是闲话。重点是,像他这样的精壮男子,就算熬得过五十鞭,也熬不过疼痛,月余便会一命归西。她虽是暗人,练过武,但身子骨却比一般姑娘还弱些。

白玉熙的温润柔和,无端让人觉得亲切。这让她有那么一丝的恍惚,方才记起,她十五岁那年的白玉熙,还没褪去阳光的温暖。

她稳稳地抓在手中,还没来得及看掌心冰凉的物件,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申屠倒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迈开步子,走了几步,觉身后没有人跟过来,一回头,见她还在原地,疑惑道:“怎的不走?”

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却清新甘冽,伴着这温热的温度滚入喉间,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低头又抿了一口,让这温香在口腔内徐徐绕过一圈,正要咽下,却甚没福气地一口吐了出来。姿势极其不雅,喷溅的茶水差点弄湿刚进店门的客人的衣裳。

凤十七轻轻地‘嗯‘了一声,随着她走了起来,不紧不慢的步子,和她并肩。

“你若要走,我不会拦!你若要留下,我也会保证在夕国境内,你的身边,不会再有那样的朋友出现!”

他却先开了口:“我方才的招式对不对?”

话说到这里,算是冷了场,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她张了张口,正想出声告辞,忽地,胸口紧紧一抽,心仿佛正在被什么东西啃咬,疼痛猛烈清晰。最要命的是,这次的疼痛并非一闪而逝,似乎有持久的趋势。

这才现凤十七正拿着她方才用过的那双筷子夹菜。修长净白的手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握着乌木的筷子,从盘子里夹着一块嫩白的鱼肉,通过那淡绯色的双唇,送入口中,轻轻一闭合,筷子便从口中抽离,那筷子上她方才舔咬过的部位跟着擦过他闭合双唇。

她淡淡一笑,算作回答,笑容在面上持续不到一秒,就被骤然蹙起的眉头破坏。

“本王今日既充当兄长,替新娘子挂上了如意结,也算和新娘子有缘,本王还要这此地逗留几日,新娘子若要回门,本王倒是很乐意再做一次兄长,款待回门的妹妹!”

到了殿内,她暗暗拉了拉公仪璟的衣袖,想暗示公仪璟随便拜上一拜,虚应个样子。

用不用这么毒?终此一生?她这辈子可才刚开始!大爷你是用了假名字,漫天扯谎也对不上人,她可是用了真名字,要是月老他老人家当了真,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呜呼哀哉了!

她尽量平静着声调,胡乱摸索找寻盖头的双手却轻易出卖了她的慌乱,随即,这双手被凤十七握住。

“哦?”像是挑起了白玉熙的兴趣一般,他轻笑了一声:“既是佳人,可否让在下一见,饱饱眼福?”

“嗯?”凤十七讶异地偏过了头,目光落在她紧闭地双眸上,不住反问:“你喜欢男子用香囊?”

她果断扣住了凤十七握住她的那只手,十指紧紧相扣,把他拉出了两人对峙的战场。

话未说完,就被公仪璟一声冷笑截断,冰冷的语调,倒是隐隐现出了战场上冷血战神的几分影子:“二当家的意思,是要在下自破规矩,做个失信的小人!”

她皱了皱眉心,正纳闷间,却见凤十七蹲了下来。

酥饼数数般,一字一顿地把伸出的三根手指,往手心贴合:“生、死、嫁娶!”

酥饼见此形,顿时义愤填膺:“姓王的!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抬手想一把揪住公仪璟的衣领,却却被他轻易地避过。

用眼角往凤十七那边一探,立即接收到两股灼热的视线,忙收回了目光,往公仪璟那侧瞄了瞄,接收到的是公仪璟安然睡去的侧脸,几乎不用选择,她侧过身倒向了公仪璟那侧,准备如同公仪璟那般安然睡去,哪料到敏感的鼻子主动去捕捉公仪璟身上的香味,越捕捉,味道越浓,越浓,就弄得她越清醒。

她立马跟在了他身后,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凤十七和公仪璟已经结束了对峙,一前一后,也跟着迈开了步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回头加快了步子赶上健步如飞的酥饼。

睡到半夜,她迷迷蒙蒙地翻了身,似听得鸾镜对着公仪璟小声道了句:“殿下,咱们把凤公子带回夕国便可,为何您还要费心做如此安排?”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自然是背水一战,杀出条生路!

“嗯?”他止步回头。

她回了神,往厅里一扫,满满一屋子的人,早就没了踪影,而厅的一角,不知何时露出个一人高的地道口。二当家正站在边上,招手让她和酥饼过去。

“我们走吧!”

神色一松,带着侍书跨进了屋,用腿勾了勾椅凳,往上一坐,如若能再拿上一把扇子扇风,就把一个纨绔公子的样貌学了个十成十。

她唇角一勾,猛地睁开了眼,一把擒住立在床头的黑衣人的手腕,飞身一扑,把他压在身下。另一手往上一摸,顺利地把他的双手牢牢钳制。

她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往前走,伸出食指戳了戳影子的腰、手臂、肩膀,戳到脸侧,再伸出拇指,圈成一个圆,状似用力揉捏的样子。

她执壶又倒了杯酒,辛辣的酒液入喉,冲去了方才所有虚伪试探,直白而问:“是白玉熙让你来杀我的?”

许久……

“什么难做?你别以为老子不懂,那些明面上狗狗的事,你们自个儿抹平了,生意好,又不是没你们的好处!”

高个子再次阴冷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从不问买家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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