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吧!”做这种凶残的事,是会遭报应的,最近她的身心可不太经得起风雨。

她继续往黑衣人身上找寻,毫不费力地从他胸口衣襟里抽出一支签,拿在手里,站起,转过身,对着白玉熙低低一笑,道:“殿下的手段也精细了许多,让抽签的人换签,倒是比换了那一桶的签省事多了!”

几滴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下来,眷恋地坠在她下巴处,随着厚重的呼吸,微微颤了颤,总是挂不住,落了下来。

是路,总有尽头!该到的,终究会到!

“酥饼,这张石床,你打磨过了吧?平平整整地睡得很舒服!”

看着她松了一口气,酥饼眉心一拧,话语有些支吾:“不过……”

等到天际露出鱼肚白,她功成身退,起身快速赶回地宫,把腰牌交回。管事的狐疑地双眼在她脸上转了转,倒是没问什么。

在一片漆黑中背起了处于挺尸状态的公仪璟,提气运功从窗口飞身而出。边用双脚一路点过各家的屋顶,便细细琢磨着合适地投‘尸’地点。

“媚诛!”

她用手暗暗狠掐大腿,才从这滚烫的热度中拉回了几分理智,深吸了几口气,往旁挪了挪,拉开了和酥饼的距离。

记忆中被禁锢已久的猛兽被放出,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抱着头站了起来,疯了般大叫。

她紧跟着想从密室而出,哪料到几个意志薄弱的男暗人,已被药力迷了心智,如饿狼扑食般向她这边扑了过来。

“用这把吧!”

小童垂下眸,支支吾吾:“殿……殿下说,您的伤既已经好了,便要和其它暗人一般,开始日常的训练。”

小童一听她道谢,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我先出去了,师姐……师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深吸了口气,收拾了心中乱七八糟的绪,问出了最主要的问题:“你怎么进入地宫的?”

“不信拉倒!”酥饼也不争辩,继续顺着掌心内小兽的毛,神色安然:“反正有它带路,以后就算你跑到天边,老子也能寻得到你!”

她心里一阵窃喜,鬼知道这些日子怎么熬过来的?!先是迷迷糊糊被申屠带着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个月,总算是在被快折腾断了气之前到了孙老头这。接着就被孙老头当药罐子般,各种药汤药丸胡灌不算,还得日日上这药汤里泡上三四个时辰。这下好了,总算是自由了!

因为暗人,不过是主子的一件工具。作为工具,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完成主子交代的的任务。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自然包括身体。男女不论,只要相貌出色的,自小就会被孙老头特殊关照。

柳青青的眉心又是一拧,吃不准这个男人下一步要做些什么,但还是沿着石阶而上,入了亭子,撩了撩衣摆,和他相对而坐。越是身处险境,越要镇定淡然,让对方看不透你的心思,这样才能抓住绝处逢生的机会,这还是白玉熙所教,此刻用来对付他却正好合适。

她摊开手,是一把银制的精致哨子,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这是召唤雪语的哨子?”

半晌,她收功,睁眼。虽然心口依旧隐隐而痛,但那疼痛已然在她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是啊!我来干什么?”公仪璟呐呐反问,眸光中晦暗不明,竟然让她想到了‘失魂落魄’四个字。

她往四处瞧了瞧,问:“酥饼呢?”

虽然以她的角度来看,公仪璟一定是希望她离开,毕竟此刻凤十七已入夕国之境,等于是他盘中餐,他想要何时吃,便何时吃,少了她这个障碍,说不定还能吃得更顺嘴些。但她也相信,她如若真选了后者,他也会护她这个‘敌’的周全。一世被人差遣,常常处于刀锋剑尖之上,这样由她自选,并且能为她选择之后的结果,保驾护航的,真是第一次。

没时间在这样的无关痛痒的问题上纠结,凝神细看,抛却了想偷学剑招的杂念,这个男人造出的景致,不可不谓是奇景。这样的奇景,只怕也就今时今地,她才能有幸能见识了。

申屠盯着她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的脸,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来探她的脉。

见凤十七含笑摇头,才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出来,把筷子递给凤十七:“吃吧!”

她本能地抬手捂住了心口,按了按,心跳如常,毫无异感。

“新婚三日回门,是云国的传统,新娘子莫忘了!”白玉熙弯腰探入轿内,难得和顺的语气,正如同一位兄长,对要出嫁的妹妹谆谆叮嘱。

郑重厚的誓,让柳青青牙根紧要。

到了殿内,她暗暗拉了拉公仪璟的衣袖,想暗示公仪璟随便拜上一拜,虚应个样子。

“哪里,云国的水土更好,不然我也不会不远千里,前来云国求娶佳人!”公仪璟的传了过来,惯常的慵懒不羁,听不出一丝异样。

她尽量平静着声调,胡乱摸索找寻盖头的双手却轻易出卖了她的慌乱,随即,这双手被凤十七握住。

她睁开了,坐直和他对视,眸光里是修饰过的疑惑:“你们氏族家的公子,不是很多都喜欢佩戴香囊么?”

他居然说:“青青,我替你盖上盖头!”

酥饼点了点头,正要移步往客栈的柜台前走,却被公仪璟制止。

“穿这双!”凤十七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托着一双绣花鞋,缓缓向她走来,瞬间解救了她和酥饼的危机。

她正在心里盘算,酥饼脖子一伸,把头又凑了过来。

“王景?”她咽了口口水,把吃惊咽下了肚,看着公仪璟在她面前立定。

半晌,她真酝酿出了睡意,迷蒙蒙正要赶赴周公之约,忽觉唇上一凉。

“在……山那头啊!”酥饼倒是配合,对着那远处连绵的群山遥遥一指,声音也拉得长长的。

第二日,天蒙蒙亮,她就醒了过来。往四周一打量,鸾镜姑娘没了踪影,只有公仪璟一人神清气爽地立在洞外。

四周的景物幢幢向后退去,耳边是呼呼而过的风声,这已是耗尽她能力极限的速度,却仍旧摆脱不掉身后那武功高强的暗人们的追击。

他似是一愣,随即唇角一勾,那日和她狡辩的慵懒神,又露在了他脸上。这一刻,她方才相信这个男人便是传说中那不败的战神,血腥战场练就的看破生死的气度,就该是现在这般,身行于炼狱火海,却心之淡然。

难怪酥饼这么快就来了,原来是他帮了她!可是他为何要帮她?还有他接连两夜摸入她房间,又是所为何事?

“我不走!”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淡淡的。

她撩起眼角往屋里一扫,最早入眼的自然是张着祸水脸的凤十七,身旁一左一右按着他两个壮汉,长相飘过一眼就忘记了。而那个举着杯正要给他灌酒的,倒是颇出乎她所料的,是个颇标致的小白脸。

月色昏暗,房内漆黑一片。她不知道公仪璟此刻是不是看得清她,她却因昏暗地宫里常年练就的目力,把他看得分明。

他忽然笑了,唇角微微向上翘起,一双眸子流动着异样的流光,“不!我们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