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饼得意地挑了挑眉,甩了甩腰间挂的那串铜。

她抬眼望了这药庐被药气熏得乌漆麻黑的屋顶,神色恹恹的,“孙老头,到底还要多久,你能给个确切的时间不?”

当然他没有蠢到做到明面上,在路上避开众人,偷偷地喂,反正她和他同骑一匹马,做这些事是轻而易举。但医术毕竟未精,就这么偷偷摸摸、悬心细致地一路照顾,她的伤势却一直未见起色。

她忽然想笑。

“在夕国边境,我没杀你,抵不抵得上一个人!”她说得有几分心虚。

申屠笑:“你忘了我先前要杀你?!你就不怕这是毒药?”

古玩字画的,她那瘪瘪的荷包不堪承受!送个荷包如意结什么的,那不真成交换信物了?!放眼这街上,唯有那家成衣铺子还能撑起门面,送件衣裳,应该没有什么风俗典故能引起误会了吧!

酥饼一脸嫌弃地打量她:“小白,你就穿这身去?”

接着,他平稳的嗓音在几步之外响起。

公仪璟善吹箫抚琴,她早有耳闻,但一直以为不过坊间传闻夸大而已,混迹风月场的那些公子她见得不少,有的擅长武艺,有的在文学诗书上颇有造诣,能文能武的着实不多,因为通常来说,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你了这个,就不会再给你这个。而这个公仪璟既拥有美貌,又拥有才智,剑术上顶着夕国第一的名头,已经算得上是文武全才,却不曾想上天居然如此失公,还让他在音律上拥有如此天赋!真是羡慕死世人!又嫉妒死世人!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酥饼怒瞪,便来抢:“小白脸,别以为你今天扮成娘们,老子就不敢打你,快把筷子还给老子!”

他闻,忽地反手而握,翻过了她的掌心。

刚坐定,眼前人影一晃,身子僵硬的凤十七被酥饼推了进来。如玉般的额眼看着就要撞上她的,她忙伸手扶了一把,顺势暗用指尖重点他腰际,替他解开了穴道。

白玉熙收回了顿在虚空的手,又是一声轻笑:“非也!不过是想成全一对新人的婚姻美满,子孙延绵!”抬手一指:“那里便是月老祠,传说只要是拜堂前,先拜过月老、在月老面前定下白之约的新人,都会得到月老的眷顾,新婚美满,子孙延绵!”

柳青青愣愣地抬眼,公仪璟的脸隔着一片红光潋滟,眉目模糊,唯有他微愠的声音响在耳畔。

害怕?!

凤十七抬手要抚上她的额,她快了一步,伸手一抹,手心一片汗湿。

“你……这么想?”他的面上掠过一丝失落:“可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我会放在心上,牢牢记住!”

“你……”凤十七总于明白了过来,和自己比掷骰子的是此中高手。自己中了此人的套,却只能要紧了牙根,忍了下去,把剩下要责问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输便是输!输了便要有担当的胸襟,如市井无赖般死抱着赌桌耍赖,他实在是做不出来。蕴含在贵族骨血中的傲气,和多年来家族蓄意栽培培植出的涵养,更不允许他如此做。

气氛一下子僵持,她如一道美味,被两个食客争抢。两只手一左一右被两人死死捏住,她却憋屈地忍着疼不敢吭声,生怕一出声,成了火引子,点燃了这两人之间一触即地怒火。

“你大爷的小白脸!”酥饼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离老子远点!”

她心下一沉,松了眉头,努力保持着面上的镇定。

“对对对!是该找道士!”酥饼说着便来拉她的手。

真是个不会做戏的孩子!酥饼这一出双簧,可算是演得差劲!

“对了小白脸,刚刚一直忘了问,你这一晚上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早点过来寻老子,害老子在这里喂了一夜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