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所想,当日,他就在路间暂时休憩之时,避开旁人耳目,给她喂药粉。说是喂,因她在昏迷中,人事不知,不过是撬开嘴,强灌了进去,却又做得巧妙,偏生让白玉熙不经意间瞧见。接着惴惴半日,直到夜里见主子也没难,他就暗自庆幸自己这一番揣摩对了路,便再也不敢怠慢,私下里细细地配置些药粉、药露,每隔两个时辰,便喂给她。

徐徐走至亭前,白玉熙比阳光更耀眼的面容,才在她眼中清晰起来,缓缓地和那日记忆中白衣少年模糊的脸庞重合。

“嗯?”他没有看她,双眸落在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声音倒是一如往常的慵懒。

她接过,毫不犹豫地便吞了下去。

凤十七脸上的喜色不而喻,她故意忽略不见,勾了勾嘴角:“收了你的同心结,自然要回你点什么?”说着便伸出脖子,往街上粗粗扫了扫。

凤十七的脚步随着她而动,酥饼却如一根木桩般戳在门口,她拽了拽没拽动,便转头疑惑的看这位大爷,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居然是……公仪璟!

“作为寻常的姑娘家,自然是好,但如果是我们这样的人,那便不好了!”

柳青青眼明手快地给夺了下来。

“谁说没有用处,武功我就会,而且还不弱呢,碰到方才那样的境况,还不是无用武之地,他可是王爷,拥有权势,掌人生死,又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对抗的。”她饶有兴趣地翻看着他的手,真心赞叹:“你这双手不但生得好看,还会抚琴,还会写字作诗,我倒是觉得比我这双只会执剑的糙手,好多了!”

她心中意外,面上却没露声色,俯身进了轿子。

“王爷,您这是要抢亲吗?”

凤十七的手还保持着握着的姿势,还是公仪璟率先做出反应,一手揽住了柳青青的纤腰,另一只手在同时划开了白玉熙的手,把柳青青牢牢圈入怀中。

“青青,到底怎么了?你为何如此害怕?”

“还说没事,瞧你额上都是汗!”

方才的忧思一下子飘远,她一阵轻松,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我们又没做什么,共过枕席的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哇……六!是六!”已经有眼尖的人喊了出来,带着莫名的兴奋。

公仪璟目光沉了沉,深邃得让人看不明白在想什么,拉着她的那只手未再用力,却也不松开:“在下一向出必践,昨日既答应了,便没有反悔的道理。这个新郎,今日在下是当定了!”

“怎么?被我这个男人假扮的新娘惊艳到了?”她忍住笑,妖娆地转了个圈,故作风地朝酥饼抛了个媚眼。

大人物?是白玉熙来了?怎会如此之快?!

算了!既然让他看到了,不如就这样吧,反正几日抹一次遮颜药膏,也怪麻烦的!总是要做回柳青青的,这个才是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柳青青!

她的目光从敞开的房门收回,看向了站在床边的凤十七,见他一脸茫然,脸色却微红。

那是七分怨怒三分仇视的目光,让她瞬间觉得凤十七可能误会了什么,正要解释,酥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幽幽地呼出了一口气,静静地望着他。

话音刚落,男人手中的长剑就刺了过来,她不退不躲,单单伸出两指夹住剑尖。

怎么办?!

看来她猜的不错,果真是白玉熏动用了金牌令箭调动了守军。早知如此,方才出手就该重些,让白玉熏晕个一两日,也不至于让大伙儿像现在这般慌乱!

戏演到这里,本该圆满落幕,哪料到小白脸脖子一梗,硬是加了戏码,对着申屠面红耳赤地急急大吼:“你敢!你要是敢给他准备快马,本宫……咳……本公子定跟你没完!”

她故意端着凄然的面色不说话,闷在屋子里直等到天黑,抱着狗崽窜上梁,揭了屋瓦轻松跑路!

于是手就顺势滑往他袖子里,一摸二摸,再摸,小豆腐吃的正顺溜,手却意外被他握住。

幽暗的月光斜斜洒下,看得到夜风轻拂着他单薄的衣衫。他漆黑的丝染了夜露,软软地垂在肩头。

她微微一笑,执壶给他斟酒,答得不紧不慢:“大师兄,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也算是同门,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别人给我个桃儿,我便要还他个李子。要是节气不好,树上没了李子,我也定摘上几粒枣子还给人家。这几日,大师兄你连番给我送了这些厚礼,我要是不还些给你,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呢!”

她举起另外一只手,覆在原先的那只手上,生怕这双眼一见了光,泪也跟着磅礴而下。

什么时候她变成酥饼的人了?!

“放开我!你们不能随便抓人!”凤十七挣扎大喊,一双担忧的眼眸一直沉沉落在她的身上。

她料想‘侍书’是那小童子的名字,便转身去了外屋倒了杯茶水,捧到床边递给正伸出手的凤十七。

翠烟一声冷哼:“一山难容二虎,花开并蒂,自然没有一枝独秀来得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