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笑而不语。

不需要思考!更不能有犹豫!地宫里多年的训练,早就让杀人成为一种本能,她此刻要做的,就是放任这种本能,在今日把自己这条命救上一救。

“我姓杨,不姓柳,不是官爷口中的什么风……什么寨的寨主!”柳青青玩笑着应答。不是她自大,这些个平日里酒肉堆里养出来的酒囊饭袋,就再来几十个,也根本动不了她一根手指头。

她屏住了气息,半眯着眼装睡,等待那人靠近美人榻跳窗离开的那一刻,把人一把擒住。

说着便要关门,柳青青一把扒住了门板,用力一推,沉着脸进了屋。和凤十七那间几乎一模一样的格局摆设,她熟门熟路地摸到桌边坐下。

柳青青径自倒了杯茶,坐在外屋椅子上等,不一会儿就见花妈妈进了门,脸上便攒出笑,先唤了一声:“花妈妈!”

“水……水……水……”凤十七的双眸紧紧地闭着,双唇如抹了胭脂般绯红,玉白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矮个子用小手指,抠了抠耳朵:“别做梦了!她可是怡红楼的头牌翠烟!她一晚上的包夜银子,你三辈子都讨不来!”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月夜里似乎特别容易勾起忧思。

她从榻上站起身,抹了抹衣衫上的褶皱,从怀里掏出一块素色的帕子递给酥饼,“你都说我光图快活了!自然不能扶你进屋坏我的好事!”

“行了行了,先送到房里,我今晚自会替你好好调教!”钱大爷也凑了过来了,拉了美人就往楼上走。

中年男子被花妈妈这么一揉,气显然顺了不少,斜着眼看着美人公子没再难。

酥饼不为所动,“不去!”

“你要救他?他伤得可不轻,救他费事不说,还得搭不少药钱!”酥饼讶异,“关键是,为什么要救他?”

她低低一笑,含糊道:“我的一位故人,她身上的纹身,和你的很像。”

“我都这把年纪了,哪还能有那心思!再说……他……嗨……我和你说这些作甚!”花妈妈打量了下说话的大汉,觉得眼熟,细细回想了下,猛地拍了下腿,“哎呦!这……不是赵大爷吗?头回见您的时候,就觉得您器宇轩昂,来历不凡,原来是这寨子里的!往后……只要您来,我保准让最红的姑娘陪您,这次就抬抬手,放我们过去吧?”

酥饼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未来及说什么,一个兴奋的声音就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后生挑眉,“你要说便说,别说一半留一半,让老子着急!”

这个如传说般存在的男人,十三岁便成为夕国剑术第一人,十五岁领兵出征,自此缔造了夕队不败的神话。如若他只是一个不识趣的粗莽武夫也就罢了,偏偏他还顶着夕国第一美男的头衔,闲时抚琴吹箫,填词作赋,不知收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柳青青的唇角化出向上的弧度,本就绝艳的面容,因为这一笑,更是顾盼生姿,晃得对面的人心神一荡。

柳青青从茶盘里摸出个干净的茶杯,倒了杯酒放在桌上,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人球瞪了她一眼,从地上爬起,坐在她对面,伸手撩过杯子一饮而尽。顿了顿,咬了咬牙,还是没憋住怒气,先开了口:“媚诛,你暗算我?!”

她微微一笑,执壶给他斟酒,答得不紧不慢:“大师兄,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也算是同门,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别人给我个桃儿,我便要还他个李子。要是节气不好,树上没了李子,我也定摘上几粒枣子还给人家。这几日,大师兄你连番给我送了这些厚礼,我要是不还些给你,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呢!”

一番话堵得大师兄没了语,呼呼地重重喘了几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蜡封的药丸,推到她手边:“解药!”

柳青青拿起来,捏破蜡封,闻着对了味儿,放心地咽下后,就执壶斟了杯酒,一口一口地细品着。

大师兄见她这般悠闲,着了急:“我的解药呢?”

她放下了酒杯,淡淡一笑:“大师兄方才不是已经喝了吗?”

大师兄闻,把面前的斟满酒的茶杯,放在鼻端细细闻了闻,紧皱了许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小十七!你还是老样子!”

这一声小十七,叫得她心中五味杂陈!眼前这个人,是她从八岁就熟识的。她和他一起经历过地宫中残酷训练,嗜血选拔,多少次成为生死与共的伙伴,相互扶持!又多少次成为以命相搏的对手,互相厮杀!是敌是友,只怕他和她谁都说不清,但对彼此的熟悉,确是真真切切的!

她执壶又倒了杯酒,辛辣的酒液入喉,冲去了方才所有虚伪试探,直白而问:“是白玉熙让你来杀我的?”

大师兄神色肃然,“当日你既决定假死逃匿,就该料到会有今日!”

她放下酒杯,轻轻一笑:“大师兄,你没说实话!”

大师兄双眼眯了一眯,眉头微拧,复又松开,仰脖灌了一杯,道出真:“三年一次的大内侍卫遴选之期,就快到了!”

“那我就更不懂了,我离了太子……”她差点忘了,此时的白玉熙,还只是逍遥王,顿了顿,纠正道:“我离了逍遥王府,不与你争那候选之位,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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