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侍书眼珠一转,吐了下舌头,“没见过……不过老爷书房里收着好几副美人图,管家总是说宫里的娘娘长得就像这画上的美人,可我觉得,柳公子你比那画上的美人还要好看!”

爹侧过头,咧开嘴冲着娘亲一笑,露出皓白的牙。

手往左边一扫,没有人!

侍书闻白了脸,一双腿止不住地颤,双手扒着隔断才勉强站稳。即便害怕,却颇有义气地紧抿着唇不说话,但到底是小孩子,不自觉瞟向柳青青的目光,轻易就让人知道了答案。

她正要开口叫嚷,身上腾地一轻,一道黑影闪过窗口,眨眼间就没了踪迹,唯有窗口余留的幽香,提醒着她这屋里刚刚生过什么。

柳青青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翠烟那张浓艳的脸,有恍如隔世之感。

“哎呦!”花妈妈赔着笑,靠了过来:“怪我!怪我!那天我受了客人的一些闲气,小凤顶撞了我几句,我这一时没压住火,就……”顿了顿,在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现在就去后院挑两个知识趣的给您送过来?”

正要细看,一席珠帘隔住的内间,却传来轻轻的呓语声,像是渴极,断断续续地反复念着一个‘水’字。

她本不好意思打扰,但观二人形容,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两眼放光,没个把个时辰,怕是不能尽兴。奈何夜色已深,她实在是等不及,便咳了一声,凑了过去:“两位大哥,能问下,这个翠烟是何时进的怡红楼?”

身旁的人没有动,她便也随他了。以前独来独往惯了,闲下来的时候,她都闷得慌。这酥饼平日里如同猴子,坐不住,嘴里更是闲不住,这些日子贴在她身旁倒也热闹。但今夜他似乎反常地乖顺,静静地坐在身旁,许久竟没有出一丝声响!人果真犯贱,往常嫌他吵,这会子他静了,她反倒不适应了。

酥饼很是看不惯,“洗个脸还穷讲究,一个爷们比娘们还精细!”

美人公子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惧,手下意识地往腿上移。柳青青这才注意到,他下身的衣衫上隐隐透着几丝血痕。

“少糊弄我!过半个月,这小子的身子早不知被人占了几回了!老子花钱尝的就是个鲜!就今晚吧!你开个价!”

酥饼果真脱俗,这帮粗莽武夫当真不同!心下对酥饼的欣赏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她提壶满杯,正要和酥饼碰个杯,有财又从门口跑了回来,不甘心地蹿腾酥饼。

酥饼的脸意外地红了红,顿了顿,又继续义愤填膺道:“这小子虽然长得也不错,但你不能吃着碗里的,又想着锅里的,万事得有个先来后到,做人不能这么薄,没有廉耻!”

美人讶异,“寨主如何知晓?”

二当家一把推开,不耐烦道:“行了!闭上嘴!老子顶烦你们风尘中打滚的娘们,嘴里没句真话!放人可以,就放你一个人,其他人,你回去拿银子来赎。道上的价,每个人一百两!”顿了顿,指了指美人,“这小子……五百两!”

人的适应能力果真强悍,不过一会儿工夫,刚才还真性的酥饼兄,就学会了随波逐流。

后生抬脚便要走,老者手脚麻利,一把拽住。许是怕一肚子的八卦没处倾诉,会憋出内伤,忙道:“后生莫走,老朽不卖关子,快些和你说便是!”

茫然间,林子里忽然静了下来。她抬眸望过去,方才厮杀得正欢快的一群人,此刻全都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已然都没了气息。

剑过眉心,太子府一等暗人媚诛的必杀技,她耗尽真力的一击。

抱歉的笑了挂上脸庞,她朝他挥了挥手,提气运功,越房跨院,稳稳地飞落在了他身旁。

“你看什么呢?”

她踮起脚,循着他的视角看过去,除了她方才坐过的屋顶,就只有那挂在屋头的半弯月。兴味索然地收回目光,凤十七的声音拂过耳畔。

“你的客人,离开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嗯,走了,我们回房吧!”

他似有些意外,“我们?”

“啊……”她更意外,“难道今晚你想让我和酥饼一起睡?”

他忽然笑了,唇角微微向上翘起,一双眸子流动着异样的流光,“不!我们回房!”

她背着手跟在他身后,附和着他悠闲缓慢的步调,却意外现了新的乐趣。

月光拖出长长的影子,他的身影往后落下来,刚好罩住了她的。原来再纤弱的公子,到底是个男子,和她这个假的一比,顿显高大。

她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往前走,伸出食指戳了戳影子的腰、手臂、肩膀,戳到脸侧,再伸出拇指,圈成一个圆,状似用力揉捏的样子。

她捂着嘴偷笑,正玩的兴头。

忽然,他停了步子转过头。

她来不及收回的调皮,凝结在脸上。

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跟着一凝,顿了顿,轻轻咳了一声,脸也跟着红了一半,“那日,你曾说过怡红楼不是好去处,如若我有更好的去处,你愿意帮我离开?!”

她会了意,立时调整出许诺时的郑重神色:“你现在想离开,我还是会帮你!不过……”

话音一顿,方才大师兄临走时的告诫,又爬上心头。五日前白玉熙已赶赴边境,此时闪电还是白玉熙的坐骑。按闪电的脚程,到这穗城也不过是十几日的事,她剩余的时日已然不多了!

他见她面上略略显出为难,便追问:“不过什么?”

她轻呼出了口气,据实相告:“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如若你要我帮忙,那就得尽快做出决定!”

“离开?!你要去哪里?”他面色如常,问得沉稳,藏在袖子里的一双手却紧紧握成拳状,似在压制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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