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夫人,是你害了冉儿妹妹?”一道清丽如莺的嗓音,在一片哄闹声中,格外清晰。随着话落,所有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龚青岚心中慌乱不安,在他的注视下,仿佛她所有潜藏的小心思无所遁形。当看到他手中的药方时,舒了口气。

香姨娘吓得肝胆俱裂,美目泪水盈眶,慌乱无措的看向齐松。

龚青岚听出齐蝉话里的意思,不可休了许氏,便叫她这辈子待在静心庵。另娶平妻,不过是名头上等级略低,却是以正妻之礼进府。

“你耍我?”薄黎希瞬间暴怒,当你看到希望,转瞬得到的是失望。还不如从来就不曾奢望过!

脸颊羞红的如火烧,静静的看着他,眉宇间的媚色柔和她清冷的神色。微微自他手心挣脱双手,缠绕上他的脖子,微微仰着头,抬高下巴,噙住他薄而性感的唇,下滑,咬住他滑动的喉结。

却不想,这是段孽缘!自成婚后,李丽影便是恢复本性,变了个人一般,动辄打骂魏绍勤。

龚青岚眼底有着诧异,事情仿佛不是她所想的那般。慕思雨向左、她向右,她恰巧找到红袖,是意外?

他向来都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恐怕有事相求!

齐楚婴傻眼了,不可置信的说道:“祖母,我是婴儿呀,您最疼爱的大孙女。今儿个来救你了,带你离开这儿。”说着,齐楚婴伸手想触碰老夫人。

这门早上还没有锁,这下动作倒是很快。只得选择远一点出府的侧门,双脚跑的快磨出了水泡,酸软的走不动。红鸢咬牙忍着,她不敢交给别人,多耽误一会,对大少奶奶不利。

齐景枫松开龚青岚,将她放在地上,轻声询问:“可能站稳?”见她点了点头,适才对红玉、红鸢道:“我与少奶奶先回燕王府,你们随后找辆马车汇合。”

龚青岚坐起身,手指把玩着瓷杯,斜睨了齐楚婴一眼,目光落在她被泪水、茶水糊花的精致妆容的脸上,仿佛几种不同颜色的颜料参杂,丑陋得难以入目。

龚青岚笑而不语,长顺立即将从顾欢身上搜出的字据、银票,一一摆在炕上的小几上。

龚青岚一走,两个婆子从账房后走出,互相使了眼色,朝二夫人的院子走去。

管事的游移不定的目光,有着不屑、轻蔑、质疑、畏惧、不安各异的神色。

“今儿个天气闷得心里头慌,左右无事,我便找侄媳妇儿小坐一会儿。”二夫人笑容有些许勉强,垂着头喝茶。

龚青岚只觉那火热的红灼目,不过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许榕也是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衣袖被齐楚婴拉了拉,低头齐楚婴在耳边嘀咕,许榕脸色变了变。指着齐楚婴的鼻子怒骂道:“你个眼皮子浅薄的东西,你要讨好你大嫂嫂,该去花农那儿寻三色牡丹。为何贪图方便,在这采摘?也活该你落水!”

丫鬟名花萼,穿着红绫青缎掐牙背心。领着龚青岚坐着小轿,到了大房暖香院。

齐景枫微微卷曲的手指僵了僵,目光怔愣,看似有点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会对你好。”说罢,便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抹恼色,抿紧了薄唇。

“你来了。”齐景枫低哑的嗓音如甘冽的酒一般醇厚迷人,清隽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晃得龚青岚微微失神。

魏夫人笑了笑,端着丫鬟捧上的茶抿了口,岔开话题道:“今年募善会,轮到了齐府。我们几家人一同商量了,由你们府中大少奶奶主持,其他三府各派一人过来帮衬。我今日来便是为了这事儿,知会你一声。”

可,她能如此肆意么?

沐水嫣面色惨白如纸,听着他一番话,只觉五雷轰顶,神魂俱裂。

一旁被冷落了的沐水嫣,见着二人之间的亲昵的互动,眼底闪过羡慕、嫉妒。杏眼里莹莹闪耀着泪水,咬着艳红的唇瓣,噗通跪在地上:“大少奶奶,嫣儿求您留下我,照料大少爷生活起居。嫣儿不会与您争夺名份,求求您了!”

“只怪我没本事罢!”齐少恒望着她的背影,痛苦而隐忍的说道:“我心中虽是痛苦难熬,可……只要你幸福。大哥对你好,我便……我便也心安。”

秦嬷嬷与红袖心中一寒,连忙撒手,相互恶狠狠的剜了一眼。

‘尽得真传’四个字,让二夫人脸色铁青。

齐景枫右手飞快的拨动着算盘,左手翻阅着账本,一时间,雅间内只有算盘玉珠的碰撞声。

“可是齐府少夫人?”低沉阴冷的嗓音,让龚青岚猛然收紧了手中的茶杯,看着脸上血色尽褪的怜月,示意他别出声。

“成亲便要交与你,那阵子庄子、铺子里的事物繁忙,我忘了给你。”齐景枫温雅的浅笑,如一道暖流,注入龚青岚冰封的心。

“世子……”龚青岚慌乱无措的惊呼道,挣扎着起身,却被结实有力的臂膀箍住腰肢。

李庸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紧捏着拳头,控制下蹭蹭滋长的怒火。

她也敢!

龚青岚清丽悦耳的嗓音,听在李丽清的耳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龚青岚弯身躲过,抬眼,便看到一袭墨袍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松的夹住鞭尾。

“来了。”燕北王嗓音洪亮如钟,示意二人坐下,凌厉的目光打量着龚青岚。

齐景枫眸子里一片森冷,她还有脸让母亲为她求舅舅?

“母亲!”齐松难以置信,站在他这边的老夫人怎能倒戈相向?

齐松见他就是不说话,急了:“她现在有了身子,不好一直租住宅子,二叔想置办两进两出的宅子。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先借二叔十万两银子。”

“是我思虑不周,感情上的事情也不好勉强,都要看造化。一时犯了糊涂,差点好心办坏事儿了!”二夫人端起一旁散了热气的茶盏,抿了口茶水,舒展着眉头,叹息道:“也罢!侄儿与侄媳妇儿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外面生意杂忙,整日忙碌不着家,正巧恒儿过两日回府,便要他暂代枫儿打理铺子生意。至于府中账目,先放一旁,侄媳妇儿调理好枫儿的身体再说。”语气颇有些无奈与纵容。

龚青岚挥手示意含情下去,随意收惙一番,便去了书房。

林姨娘暗暗着急,见二夫人将话题转移,不知如何引过来。

齐少安把怀里龚青岚给的物件拿出来,递给林姨娘:“姨娘,给。”

龚青岚无奈的看着马车远去,吐出一口浊气,一行人去了海棠苑。一个穿着得体的妈妈候在院门口,见到龚青岚,恭敬的福了福身。

龚远山绷不住脸,他也被罚跪过祠堂,躺床上一天下床走动都钻心的疼。怀疑的看着龚青雅,见她笔直的站着,颤都不颤一下。瞬间心凉了半截!

二人走进院落里,便瞧见龚远山面色铁青,愧疚的抱着哭的要背过气去的季姨娘。龚青岚目光落在坐在一旁的龚青雅身上,衣襟微开,发髻散乱,仿佛一朵被暴风雨肆虐过的娇花,凄凄楚楚的嘤嘤抽泣。

夜色深沉,冷风习习。龚府北边僻静的浣衣坊里,一团黑色的影子,卷缩在井边,脚边摆放着偌大的木盆,里面堆满了换下的锦被丝毯。

不得不说秦氏很有见解,若是前世,龚青岚断然不会将齐少恒以外的男人放在心上。可如今她依旧是她,却是换了一个经过锤炼的灵魂。

季姨娘觉得那话冷进了骨头里,她到死也忘不掉表姑母的话,那是暗自警告她也是弥补秦姚。她愤恨难平!明明是她先与龚远山相识,却被秦姚插上一脚,让她沦为妾!倘若不是秦姚的儿子死了,她哪有今日的风光?得到老爷的宠爱,掌管中馈,在府中地位超然。可那又怎样,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妾。这辈子被秦姚压一头!

“母亲。”龚青岚轻轻的喊着秦氏,见她神色怔愣,脸色发白,龚青雅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略带安抚的说道:“母亲,女儿不孝,待会再向您解释。”

悔恨如汹涌的潮水狰狞着张大嘴朝她而来,似要将她给吞没。以前她当真是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男人看不见,莫怪最后齐少恒刺瞎了她的眼睛。

大夫人心中一动,摆手道:“随她去。”

就连素来严谨的徐娘,也是闷笑了几声。只要不是个傻的,有这闲工夫作践花草,倒不如亲自在县主跟前伺候。况且,这压根不是讨好,而是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