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枫抬脚,朝药房内走去。

“老夫人,香姨娘与大少爷在府里私通。”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奴婢在偏院当值,远远的看着大少爷抱着一个人走来,凑近了现是香姨娘。奴婢要阻止,大少爷打了奴婢一巴掌,奴婢便去找二老爷了。”丫鬟说着,露出左边脸颊,面上微微浮肿。

“蝉儿,幸而你来了。母亲年事已高,不中用。说不定哪一天就两眼闭过去了!这心里头就是放不下你二哥。”老夫人捻着帕子擦拭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龚青岚说道:“这个家已经分了,你二哥却是将产业全都典当。如今,就算重新改过,也不知谋什么差事。”

龚青岚垂眸苦笑:“我外祖父献亲王,世人都道他是风流纨绔之人,庸碌无为,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实则他也是中了情毒。智臻大师云游四海,寻到一株碧海根,配合雪莲,便能接了情毒。可那时外祖父已经生下了母亲,母亲身上天生带了情毒,十四岁时,第一次作。那时恰好前朝被覆,外祖母被叛贼给杀了,外祖父便将药给了我母亲,待母亲成婚时,也就随着外祖母去了。”

狂野的吻席卷着龚青岚,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蓄势待的攻占领地。忽而,龚青岚浑身抖的如筛子,双手紧紧的揪住身下的褥子,脸上的红潮褪去,脸色苍白,眸子涣散没有焦点,布满了恐慌。

魏夫人杀了李丽影的心都有,这个贱人,八岁经常与她母亲平阳郡主去魏国侯府,十岁开始接近正常人都不愿与他玩耍的魏绍勤。

来到慕思雨的禅房,她左脚踝包裹着厚厚一层白纱,靠在棉被上,喝着汤药。

萧正生一怔,得病了?他才离开燕北三个月,怎得就得病谢客了?

“祖母,我是婴儿,婴儿啊,您不记得了?”齐楚婴放缓了语气,却也难言急躁。

红鸢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她恨自己太蠢,大少奶奶在府中举步维艰,许多双眼睛盯着。出事儿了,本就不该声张,她当时心急,大声的喊着红娟,想来住在同一个院子的老夫人听见了,便唤人将府医请走了。

齐景枫吩咐长福护送二人寻马车,留下长顺在身旁。

红玉警觉的松开她,朝一边闪躲。

二夫人看到字据,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的说道:“母亲,我……我不知道,是她诬陷我,定是她诬陷我!”恐慌的目光闪烁不定,指着龚青岚,一口咬定是她所为!

二夫人并不是真心实意给她管账,那又为何将钥匙给她?

陈贺媳妇儿心底紧张不安,看着走到面前的红鸢,紧紧的攥着账本,吱吱唔唔道:“大……大少奶奶,这……这账本……奴婢还没有做好。”说着,便跪在了地上,不敢看龚青岚。

齐楚婴抿唇一笑,低头绣着嫁妆。

她不曾见过他吧?

“传府医。”魏夫人瞟了李丽影一眼,随即转向齐楚婴,见她面色青红,缓缓的说道:“若是这两个丫头胡编捏造,便交由你们处置。”只字不提史今芸,气的李丽影咬牙饮恨。

“可算是把妹妹给盼来了。”一进屋,魏少夫人史今芸含笑的迎了上来,亲热的拉着龚青岚坐在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的炕上。上下端详一番,连声赞道:“妹妹果真好风姿,莫怪母亲回府便在嘴上念叨着,只听得姐姐心里头发酸。”

耳根染上红晕,她怎做这般令人羞耻的梦?

齐景枫一手支着头,望着她衡量思索着酒壶的去处,哑然失笑。“嗯。我醉了!”

“魏夫人今儿个怎得有空来齐府?”老夫人脸上堆满了笑意,不敢怠慢了去。

“大少奶奶……”红鸢察觉到龚青岚情绪不稳,轻轻的唤了一声。不过她却没有责备大少爷,大少奶奶所有事儿都忍着,不向大少爷交心,夫妻二人如何能心意相通?如今大少爷是宠着大少奶奶,时日久了,有狐狸精见缝插针,后悔都没得用。

沐水嫣吃痛的咬着他的肩胛,手指在他后背抓了两条深深的抓痕。

“沐姑娘是五品知州之女,自小便是娇养大,如何能做丫鬟的事物?”龚青岚曲解她话中之意,继续说道:“何况,你是齐府的客,如当真如此。传了出去,不知内幕之人,岂不说齐府待客吝啬苛刻?”

可,不管大少奶奶与谁在一起,只要大少奶奶幸福,她便忠心谁。

秦嬷嬷斜着眼不服气,张嘴想要辩驳,红袖嘴快道:“大少奶奶,奴婢可是守口如瓶,半个字眼儿不曾透露给这老贼婆。她却依仗着是二夫人身旁的人,不将您放进眼底,几言不和,便与奴婢动起粗来。”说罢,红袖委屈的落泪。心中却是惊惶难安,生怕少奶奶对她觊觎大少爷心怀芥蒂,将她发卖了去。

红玉撇了撇嘴,大少奶奶才绣了一片枝叶,里头都未填色,哪儿瞧得出绣技?这话说的,不嫌膈应人?

拧紧手中的帕子,端着一杯暖茶,压下心底的不安。轻咳了一声,那拨动玉珠的手指一顿,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随即垂头认真算账。

“世间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帮你,都是有所求。”龚青岚嘴角微勾,露着一抹嘲讽的笑。当初他给的馒头,不也是拿她作掩护,躲开客人的纠缠?

“偌大的家业要打理,你先学着管账。莫要给人做了假账,你都给人填补亏空。”齐景枫嘴角弯弯,心情愉悦。

刹那间,气氛逐渐有些诡异。

平阳郡主一愣,讷讷的接着账单,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心底凉了半截,愤恨道:“那贱妇毁了清儿的腿,还敢上府讨账,当真以为我李府可欺?”眼底蕴含着阴霾,咬牙道:“老爷,齐家不过一介商户,我们还怕了他不成?既然他们揪着不放,我们也无须留情!”

龚青岚思索道:“郡主,李二小姐年纪小,得好好管束。若是遇上旁的人,兴许就不会如此善了。”眉梢微挑,瞧着平阳郡主松了口气,笑着道:“郡主是敦厚之人,素来怜惜晚辈,方才只让岚儿磕头奉茶赔不是。眼下岚儿一时想不出法子,不好重罚了去,还是按照郡主之前所说的方式赔罪便可。”

李丽清心下一惊,气焰顿消,死死的抿紧嘴,攥紧了捏着平阳郡主衣裳的手。

“啪!”月华锦的袖子,被鞭尾划破。

“舅舅,这是我妻子岚儿。岚儿,这是舅舅。”齐景枫向二人简单的介绍。

这话极为诛心,仿佛齐景枫见死不救一般。

若他实在腻味府中妻妾,可以给他聘娶身家清白的良妾。这个女人,还是算了!

书房内

龚青岚嘲讽的翘了翘嘴角,二夫人分明是要给他们添堵,恨不得夺走齐景枫的家主之位。铩羽而归后,却是换了另一幅嘴脸。端着慈祥长辈的架子,拿腔拿调的暗斥他们多不懂事,不能费解她一片好心。随即,勉为其难的为他们‘分忧’!

含情欢喜的接过,奉承了龚青岚几句。心底止不住的得意,只要她能近身伺候大少爷,还怕勾不住大少爷么?

二夫人怒意翻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母亲,老爷同意孩子留在林姨娘身边,记在媳妇名下,怕是不好。”

林姨娘讷讷的走出院子,望着紧闭的院门,细细的思索一番,眼前一亮,急急的带着孩子回了绿水园。

龚青岚知晓,赵妈妈与齐景枫关系极好,极为忠心耿耿,是从燕北王府调教出来的人,她自是信得过:“赵妈妈,你来的正好,这院子里的事情,还得让你打点帮衬。”说着,福身行了半礼。

心中一寒,龚远山一个激灵,不敢深想了下去。看着柔弱不堪的季姨娘,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暗想自己多想了!

他已经有一个女儿嫁给齐景枫,断然不会再将一个下嫁过去。可,今夜却是发生这般荒唐的事!

“顽疾已深,余毒未消,孩子生下来也不健全。”陈府医多嘴的说了几句话,算是全了以往钦点为秦姚专属太医的情分。

丫鬟芍药端着汤药进来,恭敬的给龚青岚行礼,随即伺候着秦氏服药。

龚青岚挑眉,笑道:“二妹妹比我小几个月,快及笄了吧?”言外之意便是不小了,都可以说亲嫁人了。

“母亲,女儿知道要嫁之人是齐家大少爷。”

“寻常你便避着她一点,找上门来,不要有顾虑。”顿了顿,有些不自在道:“有我。”随即想起牡丹花事件,微微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