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也不在意,想了想,敛去了笑容:“凤公子在京中声望极高,是智臻大师的关门弟子,皇上的宠臣,到时候可要继承大师的衣钵。”二夫人美滋滋的想着,仿佛看到她备受尊崇的模样。

李丽影一噎,这话可圈可点,她寻不到拒绝的话。可要接下这烫手山芋,便是要得罪人了!

“你们撒谎!”齐楚婴美目含泪,泫然欲泣。嗓音并不尖锐,反而虚弱柔美,更有控诉力。“我岂会这般不知礼数?何况,我自小便对花粉过敏,院子里不曾栽种花卉,更不可能吩咐你们采摘牡丹。若不是……若不是凤公子搭救,还不知给你们如何污蔑!”

“快上马车,待会可别让人久等了去。”二夫人绷着脸,催促着。

龚青岚讪讪的收回视线,瞥到一片明亮的窗棂,微微一愣,天亮了?

见此,红玉、红鸢急忙跟上,却是被长福拉住。二人不悦的瞪了长福一眼:“还不快跟上,杵着做木桩子?”

如今,更是一顶帽子反扣过来,成了她在蒲团放铁钉,想要毁了她的腿。当时没有揭露,无非是龚青岚不曾开口,所有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若是传出去,自个不但讨不得好,别人反倒说她欺人太甚,活该!

“你身体不好,少喝点茶。”龚青岚打开楠木盒,白色绢布上放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琥珀,中间是一朵娇艳盛开的海棠花。眼底有着惊喜,道:“这个你在何处寻来的?似天然而成。”琥珀外表光华如珠,里头的海棠花毫不褪色,恒久保留下去,这算是个奇迹。

沐水嫣舒了口气,她是做龚青岚素日里的打扮,只要瞧不见样貌,倒也露不出破绽。双手发抖的解开罗衫,一步一步的走向床榻。

犹记得有次她整理书房,看到一手漂亮的楷体字,却极为漂浮无力。那时她好奇的询问,他便说那是齐景枫的笔迹。联想到齐景枫孱弱的身体,她深信不疑。

心下懊恼不已,当初大少奶奶灯会与二少爷偷溜出府游玩,她少不得打掩护。如今,倒是养成了习性。张嘴想要刺上两句,被龚青岚一个眼神制止。

——

龚青岚吩咐红玉捧上茶水,请二夫人坐下:“二婶娘,这是今年新出的君山银针。”二夫人虽然面上挂着笑,却难掩憔悴。二老爷已经将外室抬进府,据说得的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小妾儿。二夫人心本就针眼小,自是看不过眼,气得下不得床。

“带走!”薄黎希抬着手,挥了挥,掉转方向,出门上了马车。

“我不愚善。”龚青岚婉转拒绝。

“无碍,你若喜欢游湖,可邀人一同赏玩。府中有一艘画舫,倒时我引荐你见见船长。”齐景枫嗓音温润疏离,仿若将二人距离拉近的绳索断裂,再次归位原点。

“不够。”薄黎希再次为龚青岚斟满酒,端着酒盏与她碰杯道:“齐少夫人可想好如何赔偿本世子的姬妾?”

不一会儿,长随将打听到燕王府宴会的闹剧,一一赘述。

“郡主可要说这鞭子也是我抽的?”龚青岚凤眸亮的惊人,闪过讽刺。明眼人一瞧,便知鞭痕已有数日,且深深浅浅,有些时辰已久,有的刚刚添上去的新伤。不可能是龚青岚所为!

平阳郡主心都搅成一团,恨不得撕烂了龚青岚那张脸给女儿出气才好。冷笑道:“燕王妃,我李府在燕北算不得什么,可也不是好欺负的,这账该如何便如何算。好好一个姑娘家,脸被毁成这副模样。本就遭人嫌弃,这日后可如何嫁人?”

“扑通——”

若不是母亲叮嘱共乘一辆马车进王府,王府的人看在齐景枫的脸面,不会阻拦,她才不愿与龚青岚打交道,平白拉低了身份。那一车子的药味儿,沾在她身上,今儿个一身装扮岂不白费了?

老夫人话一出,齐楚婴面色怪异。她十岁便居住京城,自然听闻过长宁侯世子的名讳,愁眉不展道:“祖母,长宁侯世子不是好相与之人。当年他的继母碰着宠姬的头,破了一点儿皮,被生生用乱石活埋。”

齐松见气氛缓和,突然开口道:“大家都在,我就把话说清楚。馨儿腹中有了我的骨肉,明日便将她抬进府。”顿了顿,齐松青紫纵横的脸上,肌肉抽动使脸部有些扭曲:“恒儿、婴儿,你们没有意见吧?”

红袖咬紧了唇瓣,眼底闪过挣扎,闷声道:“二夫人去了书信到京城,大小姐怕是要回府了。二房后院一团乱,二老爷不耐烦回府,居住在十八坊淮坊,前些日子将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请走了。”

“不必多说。”齐景枫倚窗而坐,笼罩在淡金色阳光下的他,眉目俊挺,雅致如玉,却又透着冷清薄凉。

“我胡说?”含情尖细的嗓音陡然拔高,冷笑道:“是谁昨夜里冒雨接大少爷,回屋子后一通打砸?今儿个大少爷吩咐你去采买,谁病倒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去不了?这会子倒是精神会来事了。”

老夫人淡淡的看了眼,冷哼了一声。

“有多少?”

龚青岚看着手中的玉葫芦,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将藏在心底一天的话,说出了口:“灯会,我是与少…二叔子在放灯,那时我……”她想要与他好好过日子,不想因过去的事,成为彼此心中的刺。若要化除误解,必须得坦诚。

龚远山脸一沉,不悦的看了眼龚青岚,不是找线索么?问这些乌七八糟的作甚?

这个院落只有她和齐景枫,其余都是丫鬟当值,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暗指齐景枫占了龚青雅的便宜!

龚青岚心神一动,眸光微闪道:“陈府医,母亲自弟弟夭折,便一直郁结于心,整日垂泪,可有法子解开心结?”

龚青岚看着他吃着饼子,意有所指。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放下筷子,端庄的正了正脸色。

“不!不可能!明明我从府中出门就看见二少爷……”龚青雅猛然反应过来说漏了嘴,捂着嘴巴,慌乱的向母亲求救!

“我已经办妥。”龚青岚按着他的手心,让他宽心。

齐景枫深深的看了眼龚青岚,握着她小巧细腻的手,触及到掌心的凹凸不平,摊开便瞧见结痂的伤口,眸子一暗,清冷的脸上线条冷硬,抿紧唇,沉默良久:“府上除了母亲,其他人你不用放在眼底。”

大夫人耐人寻味的睨了眼龚青岚,厉声道:“全都将牡丹挖了。”转身,便去了正屋。

桂枝脸色一白,求救的看向二夫人。

龚青岚心神一动,前世她性情痴癫暴燥,难以静气。偶然在齐景枫的书房内,瞧见无人照料的盆栽,便开始照料起来,后来更是爱上养花,特地与花农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