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黄昏十分,小城四处炊烟袅袅,一派安详。

布丁腆颜道:“那就叫你阿莲。”

“哦,先生请明言。”

大牙挠头道:“呵呵,俺还没想好。”

到这里,看官似乎都明白了,布丁是遇到人生中的初恋了,而这个被他朝思慕想的女子便是泰来酒楼的老板吴仁浦的独生女儿吴翠莲。

布丁趁布毛不备,一把夺过酒壶就跑,“恁到底是不是俺亲爹啊?娘啊,恁在哪啊?”

老布毛手里攥着大烟袋,低眉顺目,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袁江也说:“就是,附近几县,就数咱们县肥,还就属咱们这些差役苦。”

“擢升谈何容易,如今圣上已多年不理朝政。君不见朝政空前混乱,一盘散沙。督抚京官们俱可日日笙歌,唯独苦了我们这些州邑下属。每年知府、督抚、京司俱要层层打点,端午、中秋、冬至、年节、元宵,寿诞……按着数儿送礼,稍有遗漏便可能引来大祸。然而,上官如云,过客如雨,簿书如山,钱谷如海。朝夕逢迎趋承,眉摧腰折,哪还有点士人气节?苦哉,愧哉!”

几人自顾自答,完全没把五名壮汉当回事。使钢叉的汉子大喝一声:“呔,射了俺大哥,还如此猖狂,吃俺一叉。”说罢,从山坡上一跃而下,挺叉直刺韩青。韩青面上浮起蔑笑,静立不动,待钢叉及胸口不足半尺时,猛一伸手抓住叉尖,顺势向身侧一带,那汉子不由自主被带至身前,韩青右脚一抬喝道:“滚回去。”汉子当胸吃了一脚,被踢飞丈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这一来一去发生太快,其余四雄相救不及。大雄大喝一声:“老二!”一个飞身从坡上跃下,直奔卧地不起的老二。其他三虎则分散开来,将韩青围在中间。

大雄摇了摇昏迷不醒的老二,目射怒光,道:“真是欺人太甚,弟兄们上。”

韩青面对四人围攻,面无惧色,从腰间解下一支九节钢鞭,手下用力,舞起飒飒寒光,所向之处,惨号声此起彼伏,没多久,就只剩韩青立在当场,其余梅岭五雄全部躺在地上。大雄最是倒霉,右肩中了一箭不说,此刻左腿也被一鞭击中,小腿骨断成两截,伏地爬不起来,疼得哼哼唧唧。白袍公子拍手赞道:“韩青,你的鞭法似乎又精进了。”

韩青恭谨回道:“多谢公子夸奖,并非小的武艺精进,实在是对手太过草包。”

“嘿嘿,梅岭五‘熊’是吧?看这几只笨狗熊长得倒也威猛,还以为不那么好对付。”白袍公子边说边走上前来,一脚踩在大雄的断腿处,大雄不由惨呼失声。兄弟连心,三雄骂道:“住手,抢我们的猎物,还出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哼,对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讲王法,岂不是对牛弹琴?”

说罢,脚下用力,大雄一声惨号,昏厥过去。白袍少年踢了大雄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点痛都吃不消,白生得虎背猿腰。”说着,向三雄走去,三雄不由亡魂皆冒,手脚并用往后爬。

白袍公子看着三雄,就像看着一只蚂蚁,冷笑道:“你们说说看,我该怎么处罚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张洪道:“要不然,小的回去喊人将他们送到衙门,每人赏他五十记水火棍。”

韩青道:“为这几只笨熊耽误时间,岂不败坏了公子的雅兴。这几只笨熊有眼不识泰山,留之何用?不如取了他们的招子,公子意下如何?”

白袍公子笑道:“呵呵,还是韩青知我心啊,嗯,狗熊俗称熊瞎子,这样一来,倒也配他们的称号了,动手吧。”

张洪心有不忍,道:“公子,可是……”

白袍公子冷哼道:“张洪,你近来是怎的了?做事畏首畏尾,变得婆婆妈妈……”

这时,远处奔来一骑快马,远远喊道:“公子,大事不好,老爷叫你速回府上,有要事相商。”

白袍公子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的不知,不过,好像是小公子出事了。”

“什么!”白袍公子面色顿变,回头看了五雄道:“算你们走运,下次再叫我碰到,哼。”说罢,带领从人上马奔驰而去。

说起南昌城内最为出名的建筑自然非滕王阁莫属。滕王阁依鄱阳湖而立,与西山对望,临观之美,有‘瑰丽绝特’之称。初唐大家王勃的一首《滕王阁序》,使其从此声名鹊起,名扬天下,引得历代文人墨客争相吟咏,人文景致一时独具风骚,傲立中国四大阁楼之首。“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已成千古绝唱。

在滕王阁斜对面,不足百米有一处高耸的建筑,就是南昌府衙,也是江西巡抚王道远的府邸。

此刻,府衙内室,巡抚王道远手里攥着一封书信,脑袋倚在靠背上,失神地望着屋梁,脸上充满了悔愧交加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儿啊,是爹对不起你。”前文已经交代过,王庆远膝下无子,便从远在江西的亲兄膝下过继一子。而王道远就两个儿子,原本也不舍得,无奈弟弟苦苦哀求,所以才忍痛割爱,将小子王鸿波过继给了弟弟。白袍公子就是大哥王鸿涛。不一时,王鸿涛策马赶回府里,步入内室,道:“爹爹,究竟出了何事?”王道远道:“涛儿啊,你弟弟受了惊吓,现在卧床不起,是该你亲弟弟的时候了。”

王鸿涛接过信,简略地看了看,道:“哼,河神,我南昌城内城外大小湖泊数以百计,是出了名的水城都未曾出过哪门子河神,临淄区区弹丸之地就真的有了?我看定是有人故弄玄虚。”

“没有最好,当今天下,除了神鬼我们奈何不了以外,其他的我们又何惧之有?若是有人故弄玄虚,哼,你定要叫他知道咱们王家的厉害。涛儿,你带上我写予吴知府的一封书信,这就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