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人当然能很愉快地睡个好觉。

看到只有同喜和碎玉,他挑了眉,不高兴地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小子,轩美人呢?本王以为是他这半夜回来等不及要见本王呢……哼。”

而能在平乐坊和富贵大街开店的,哪个不是背景深厚的,岂是小帮小派能混的下去的。

他似乎还不知道。

韩丽娘眼睛红红肿肿的。

这样的日夜担心的,比做点儿体力活什么的,累多了。

花袭人只是笑。

至于那段嬷嬷和她的女儿……皇上对皇后看重,若是知晓前事,怕也会在心头形成一根刺。

看来这一位并没有靖王那般消息灵通,尚不知道具体况。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真的将她当做了朋友,关心她来了吧……

韩清元找不到理由,只狠狠地在廊柱上击了一拳。鲜血流淌下来,染了他的衣裳。

韩清元面上潮红,在花袭人含笑的目光中,显得有一点手足无措。他突然牙一咬,一把抓住了花袭人的手。

当冷焰撞了韩丽娘,韩丽娘惊声尖叫的时候,后院里的韩母和韩清元听到了动静,立即朝这边走了过来。只是到了门边,正好听到花袭人再说“道歉”的话,韩母和韩清元暂停了脚步,站在了那里聆听。

“清元哥,我什么都知道。”花袭人笑着反问:“我如此聪明,怎么会因为年纪小而不知道?只是事易时移,我们之间没有缘分罢了。而且,你对我的坚持。也多半是因为年少时候的誓而已……所以,今后……”

“好吧。”郭三少并不当这是什么大事儿,洒脱地道:“你几时有银子,让人通知我就是了。”

老掌柜笑呵呵地道:“哦,这后面,小娘子不准任何人随便进呢。平日里,只有她开口唤我们,我们才能在里面耽搁片刻。这是小娘子定下的规矩。平时这门,都是关着的。并不对顾客敞开。”

花袭人点头,笑容纯真。道:“娘和兄长都待我很好。”

这混蛋骨骼很硬,她的小拳头有一些疼。

精神一收,再凝聚成线,寻着那微弱的感应,寂静无声地延伸开去,顺利地在王府的一个书房之中,寻到了她上午送进去的那盆君子兰。

靖王妃对关嬷嬷自然是放心的,闻便点了点头,不再去想那韩家人了。她坐在那里,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想着里面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心中渐渐生出温柔来。

梳妆匣十分精致,里面摆放了镶玳瑁的赤金梳篦和一套赤金头面,在那一方纤毫毕现的玻璃镜下。闪闪着美丽的光。除了这一套金头面,另外又有一个精致的琉璃小瓶,里面装着淡红色的美丽液体,另外有一些做工精美的银质玉盒。足有四五个,错落有致地放在匣子内。

这是一个很清凉的厅堂,堂上挂了名字,叫清风徐来。应该是府中做夏日乘凉用的。位置稍微抬高一些,屋后有一颗粗大的梧桐树,正好将屋顶全部笼罩住,洒下大片大片的浓荫。

“在那大柳乡,在那蒲城县,你是有少年秀才的那几分名头,那时候你自得你骄傲,娘不说你;但如今到了京城,你难道依旧不知道自己的才学有几斤几两!”韩母的声音越地冷肃,道:“你若是连这份自知之明都没有,娘也就同祖宗一起死了那起复的心,这就收拾收拾,回那大柳乡去!”

花袭人想了想,依了他。

韩丽娘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的饰都拿了出来,又让碧橙赶紧拿来镜子,欢喜不禁地对着镜子比比划划。花袭人笑眯眯地瞅着,在韩丽娘身边配合地说“真好看”之类的。

“对不住。”靖王妃向两位王妃浅浅施礼,那剑眉却是高高地飞挑起来。

韩母“嗯”了一声,慈爱地看向花袭人。

鞠躬拜谢所有亲们!

但韩家却只让韩清元出面。从不主动提起花袭人的任何事,这让靖王不知道说韩家精明呢,还是愚蠢——

他小心地打开包裹,将画轴并绣图一并缓缓展开。

若是她此刻身上有足够的钱,哪会面临如此尴尬。

听韩母这样说,韩清元的神色缓和下来,道:“娘的意思是?”

花袭人一边心中胡思乱想,一边同宋景轩“深”对视,绝不因为其他而退让,笑容之中不知不觉地多出些什么来。

花袭人没有说话,笑眯眯地给他添水。

韩母面容沉静,道:“我这个当娘的,做了什么。让你这般态度对我?”

柴通又道:“府上上下都说郡主贤惠大度,又主动为大将军纳了一房妾室,对庶子亦是教养严格……是难得的贤惠人。”

韩母脸色一沉:“按规矩,你这么大的小娘子,就不应该一个人出门东窜西走!”

一路上。二人说着闲话。

“什么?”韩母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平抑了一下心,接过韩清元手中的帖子仔细看了,才略显颤抖地问道:“真是国子监……这是怎么来的?莫非是上回……”

郡王府,貌似很了不得的样子。花袭人心中咂摸了一下,点了点头。

若我不过来,你们两个都要挂掉……花袭人心中腹诽,脸上却笑的纯真,理所当然地道:“我来喊你们出山啊!这伏牛山雨天总不安全,山上总有树被劈焦呢。不信你瞧那边……”

“娘……”一连串的变故让韩清元看傻了眼。直到几匹骏马冲出了院门,绝尘而去,他才无意识地唤了一下韩母。而后,他立即反应过来,也跟着朝外跑,道:“花妹妹怎么回事!我让去找她!”

罗管事不信,呵呵一笑。

应那两位贵公子的要求,花袭人这一批一下子就挖出了一百株苗——她倒也想将地里的都挖了,但一来太扎眼,二来此时家中也只剩一百多只花盆了,遂作罢了。

除非那人并不愿意去问。

“哎,怎么没空?婶子正有空!”赵婶子满面欢喜,悄悄瞧了两位贵公子一眼,立即便往回走,道:“我这就回去拿东西去!”

宋景轩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周身阴冷。似乎这一瞬间,连不断议论地村民们都被震慑住,集体噤了声。

靖王闻笑起来,道:“难得轩美人关心本王……本王就是此刻死了也甘心啦!”他双手一张,那金线织就的广袖刷的一下抖出一道风劲儿,刹那便有一种睥睨之气露了出来,道:“本王倒要瞧瞧,本王是不是就出不了京了!”

宋景轩淡淡了瞧了他一眼,目光又透过车窗,投向那边。

柴通受了这一巴掌,身体却是连颤都不颤一下。

唉!

韩清元又开口道:“我娘还是希望我和丽娘能够一生平安顺遂。那个人是朝廷官员,若没有把握,我娘希望我们忘掉仇恨,不要去关注那人的任何消息……她希望我能够努力读书,早日走上仕途。”

韩清元心中多少有些迟疑,却又听见韩母幽幽地说道:“清元,娘不求你为你父亲做什么,总也求你以后能够成材,支撑起这个家……”

但花袭人低着头,额前落下一些刘海在她清秀的面庞上落下大片的阴影。韩清元并不能看清楚她此时的表。

韩丽娘一听就不高兴了,朝韩母不满地道:“娘!你总是这么说说说的!”

说话间就摘了好几个橘子,放在了太后面前的盘子中。而后挥手让人动手开始摘下橘子给众人分食,顺势就在太后身边的座位上落了坐,道:“祖母您也是的。孙儿何曾管过他们说什么?只要祖母您知道孙儿我是上了心的,孙儿就再没有所求啦!”

紫苏掩好了房门,悄然从客房中走了出来。

徐清黎这次来,除了车夫,就只带了紫苏一个,算是轻车简从,十分有诚意。

紫苏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开始跟在花袭人身边想要搭手。花袭人给了她一个喷壶,教她一起给花草喷水。

“你家夫人最近好么?”花袭人开口问候道。

她还记得,徐夫人上次同她的那个懂药的妈妈说过的一些话。眼看这有十多日过去了,除了徐清黎再次上门来,便没等到其他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