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凑过身子,试探着道:“燕京兵马都是昔年沈王的部属,你,就不能让他们投效过来?”见完颜亨苦笑,他又不死心的追问:“不能全过来的话,一半也好啊。一半都不成?那两个都统的兵马?这都不成么?”

见着完颜亨吃惊的看过来,洪过心知今次的恶人是做定了,虽然他比较乐意看到金国内部互相掐,可并不意味着希望见到大金国崩溃,或者说是这个北方强国被人狠狠的削弱,以现在整个北方的形势看,一旦金国崩溃,或者被人从内部严重削弱,最大可能就是又一个民族兴起并取而代之,那个民族会是谁?契丹么?有可能。不过,似乎另外一个民族也同样有这个机会吧,若是那样,难保历史上那幕惨祸就会提前七十年上演,一想到在金国末年,那个几乎杀光了整个北方四千万人,同时给全世界带去了战乱和灾难的民族,洪过身上就是一哆嗦。

乌带极力争取成为使者,而另外一个是现在不大重要的人物,唐括辩也一起被派出来算是个副使,见到了完颜亨的军营,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乌带完全是被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联营吓得,至于唐括辩的心思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所以,当阿里出虎派来的军使,带着成车的铜钱要求通过神居门时,仆散忽土很痛快的拒绝了,而后完颜亮迅速派人去南城武卫军各部,带着圣旨和更多的赏钱去接管军队,遇到敢于反抗的军官自然没得说,宰了。

虽然知道阿里出虎干的是极为出格的事情,可那个猛安勃极烈还从未见过,一名宗室王爷会跪下来求饶,这简直就是颠倒了世间的法度和秩序,更颠覆了他脑中的所有印象。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哼了一声挪开视线,到这个时候,他们两个都还没忘记抢风头,这种作为倒是没令完颜亮非常生气,他们两人不忘争功可是好事,若是有人突然讲究起风格什么的,怕是应该怀疑了。

上京城内这种情形并非没来由的,就在十天前,上京城还是大金国的都城,即便入夜也是行人不断,各位宗室王爷的府上饮宴欢歌,街头青楼瓦肆之中弹琴唱曲莺声燕语。可是,几日前,上京路内突然爆发了女真人闹饷的风潮,初起没人当回事,可不到一日,这些风潮竟然变成了动乱,这些女真人遇到战事就是士兵,家里都有铠甲兵器,这次闹事竟然穿戴整齐公然起事,变成了一场暴乱。

“罢了,等林钟伤好了,就让林钟找机会宰了他吧。”洪过最终决定道。

冯狗刚出窝棚,地上的严五立马没了刚才颓丧的模样,眼中射出的全是精芒,三角形的双眼眨巴几下,喃喃的哼了一声:“小子,不要埋怨哥哥。”说着,他抄起地上一柄朴刀小心的钻出窝棚。

二百名家将一齐从房子后杀出去,和尚们正抢的痛快,不提防四周有人埋伏,登时被吓得几乎坐在地上。乘这个功夫,兀立牙一个箭步窜出去,手起刀落,噗哧的血光溅起,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滚落在地上。

那人将个赛里一把扔在地上,骂骂咧咧的道:“大你妈的头,穿上衣服,老子要十个数内看不到你出来,自己剁了脑袋吧。”

佛光谈一见这个登时火了,自己在外面被人欺负,到了寺里还要看这群戒律院的和尚的脸色不成?这哪里是什么私自外出图谋不轨,分明就是你这个戒律院的和尚逼奸不成恶人先告状么。

完颜亨听了洪过一番说辞,心中虽然不是非常赞同,脸上还是作出一副受教的表情,然后突然问出个问题:“这些说起来,都是完颜亮短时间不会丢了命,我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机会能翻盘最终会赢?”

完颜亨不说,洪过也不傻,还是多少能猜出来一点,敢情这完颜亨是在为这件事烦恼呢,放了别人他只要撇撇嘴就是了,有什么可猜的,完颜亮是皇帝,完颜秉德不过是个权臣,但是在靠篡位上台的强势皇帝完颜亮面前,那些权臣怎么可能上得了台面,过不几天,看似风光的秉德就会随着完颜亮一道圣旨而倒台,最后连人都被送上了刑场。

可是,现在的完颜亨手握如此重金,却不知应该如何投注了。

古人本就信这鬼怪之事,佛光谈还有手下的和尚又是每日吃斋念经,佛经里因果福报之说最是盛行,听到洪过说起阴司打官司,别说是佛光谈,便是他手下那些个僧兵平白都信了一半,现在听洪过说的这样恐怖,竟是吓得倒退两步出去,火光下一个个脸色惨然,看着洪过的时候,就感觉对面好像有个无形的漩涡,随时随地会钻出来一群牛头马面的,把他们拉去阴司冥界。

至于天庆寺……洪过思来想去,要想闹出点大动静,还要在这天庆寺身上打主意,那百十来个僧兵么,嘿嘿,自己手边不是还有一千乌合之众么,反正僧兵也就是一群会点拳脚的和尚,只要自己咬死了天庆寺要造反,那个完颜亨怎么都要去查实下吧,到时自己想个法子让两边掐一下,不就闹出动静了。若是干得好,说不定还能顺手牵羊的弄点金银出来当路费,乖乖,回南宋的路可不近。

兀立牙倒是没什么迟疑,将几个和尚扔在一起,抓起一个和尚的手掌,唰的一道寒光挥过,就见那个和尚立时发出痛彻骨髓的声音,他的整个手掌竟是被兀立牙生生剁下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啊,难道是自己做了个梦?不对啊,如果说那个帮自己清洗的女人是个美梦的话,自己进房间跳进浴桶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可能是梦境呢?不过,如果那些都不是梦,又是什么人帮助自己从浴桶里出来上的床呢?王府的仆人?

听到麦粥,洪过顿时感觉肚子里有些咕咕叫,这样忙碌一夜要说不饿是假的,只是山上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安排,总不能自己乖乖回家睡觉,就由着山上近千号人放羊吧。如此一来,洪过脸上不免有了犹豫的表情。

一不为财二不为名,洪过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了,世上没有不图财不图名的**主义战士,既然这两者都沾不上,那么可以肯定,这个释檀图是图谋不轨。一想到这里,洪过的脑子一下开拓起来,对啊,天庆寺本来就是辽朝贵族盖的庙,即使没有什么皇子出家,这座庙也一定与契丹人的贵族有极深的瓜葛,所以天庆寺的释檀图才努力和一个契丹人组成的猛安谋克勾结,至于目的么,难道说……

洪过被人制住自是不甘,双手奋力挣扎起来,可是他的力气到底比兀立牙小了太多,兀立牙只是手上猛一用力,洪过便手腕一松,将弯刀扔到地上,而后兀立牙伸手对着洪过左右开弓,噼啪的三四个大耳光,用力之狠竟是令洪过的嘴角流出血来。

或许有这个可能,洪过望着哨岗里的两个光头,到底是在火堆旁边啊,连皮帽都省了,嘿嘿,想来他们衣衫也不会太厚,正好,方便了我们递刀子。

见着洪过不说话,赵顺有些慌了,是打是骂怎么都好,别不吭声啊,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总要划出个道道吧?一边想着,脸上不敢做出懈怠表情,手上更是加紧了给洪过打扫靴子的动作。

那锣声号声响起,登时将宋王庄吓得是鸡飞狗叫,尽管天气依旧不大热乎,庄客们还是笼着袖子吸溜着鼻涕,缩头缩脑的站在自家院子里看这支奇怪的队伍。

可惜了,秉德这次并未多作停留,仅仅在马上对众人温言抚慰下,便匆匆进城而去,只派了自家的卫士谋克下马代他安抚这些留守司的官。那亲卫谋克走到蒲阿身边时,用轻微的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低道:“晚上亥时,王府。”

释檀图听了眼睛一紧,盯着佛光谈追问了一句:“你确定?”

另外,七八个猛安,大家都是平级,纵然有完颜亨这个王爷居中指挥,难道其他人就真的能安心听命么?这么大的动作,只要有一个猛安或是一个谋克在其中拿

再下面的话洪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脑子已经完全空白了,天啊,宗弼,完颜宗弼,那不就是金兀术吗,说书的嘴里的大金国四太子的那个,历史上完颜阿骨打的第四个儿子,曾经独力支撑了金国十数年之久的人物,更是迫使宋国上表称臣自降为藩国的那个人物,嘿嘿,也是岳飞一辈子的重要对手那个。

“干粗活你也认可?干脏活你也不怕?伺候人你也乐意?作无间道你同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