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定了这些,洪过镇静的着看向完颜亨:“王爷,我想问一句,现在完颜秉德的官位是什么?”

完颜亮听了两人的话没有多评说,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唐括辩,尚书右丞相大人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两眼无神心思飘忽,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用了大半夜,当东边红日慢慢升起的时候,上京城的百姓们突然发觉,这上京城内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街上出现了大队巡逻的士兵,而且南北城之间的神居门,远远的能望见上面刀枪反射过来的寒光,甚至说,住在北城的老百姓在数百步外就被人禁止靠近神居门了。

完颜乌禄在一边听得脸上冒出冷汗来,阿里出虎如此不顾忌自己的下令,阿里出虎凭什么能肯定自己日后不会说出去啊,世上只有一种人的嘴是最严的……想到这里,乌禄急忙出声:“不成啊,将军,如此贸然杀人军心定然不服,小心武卫军生变啊。”

徒单阿里出虎接过弯刀对着完颜亮重重的点点头,一转身大步出了稽古殿,他本部有两千侍卫亲军,虽然对付武卫军人数上大大不如,但武卫军毕竟要防卫整个上京,能在上京北城武卫军都统司衙门的士卒,实际并不比他的人多太多,想来以侍卫亲军的勇锐,加上偷袭,获胜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这一天是金国天德二年,南宋绍兴二十年,四月初六。

黄昏中,洪过看着一支又一支的军队汇聚过来,笑呵呵的对身边的完颜亨道:“王爷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准备收拾这些兵马,不然如果让他们散居在家中,一则不易收拾那些户长,二则要他们动员出来也需要花费时日,现在可好,只要王爷一道钧令就收拾出一支大军来。”

见着严五低着头没有吭声,冯狗跺跺脚,恨恨道:“五哥,严五,严狗子,你倒是说句实诚话,到底和不和我回去?”

直到这时,那些和尚才缓过神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第一个,惊叫着把手里兵器扔在地上转身就跑,有了带头了,所有的和尚哪里还敢挥动兵器抵抗,纷纷是转身就跑。这些没有战阵经验的人哪里明白,他们现在的行为,不过是为身后如狼似虎的家将们多了补刀的机会。

完颜亨?纥石烈赛里翻了个身子,嘟囔下又要去睡,他虽然敬重完颜兀术爷爷,可是,嘿嘿,对兀术爷爷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却没多大好印象,明明是个女真皇族,却学着汉人那不成器的样子,说话打扮的都不像是太祖爷的子孙,这样的二世祖王爷,他才懒得搭理,“什么狗屁王爷,他是猛安勃极烈,老子也是猛安勃极烈,少在那边咋呼,有事让他自己过来寻老子说话……”

处置了**总算出了一口气,佛光谈又开始头痛起来,刚刚已经在寺主面前打了保票的,谁想到还是被洪过那个小子逃出生天去,自己总归躲不开,还是要去向寺主禀告。

“完颜亮?”完颜亨这次是真的皱眉了,以现在的实力估算,完颜亮是不是太弱了点,要他下注在完颜亮身上,可不是什么雪中送炭一般简单,那是要去赌上全家老少几百口的性命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洪过就感觉后脊梁发凉,全身的温度一下降了十几度,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冒冒失失的投效了芮王府,岂不是在去阎罗殿的单程票上签字画押,再也下不了车么。这样一想,洪过就感觉身子有些发软,头顶一阵阵天旋地转,怎的自己如此蠢,竟然上了秉德这架破车,天啊,过阵子完颜亮圣旨一下,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啊。

笑话,完颜亨纵然不算年老成精,好歹也是在金国官场打滚几十年的人了,光是凭他那老兵的直觉,就能闻出来最近身边的风声不对,更何况,已经有人反复暗示他很多次了,如果再浑然不知,完颜亨就可以砍了自己的脑袋。

到了这个时候,佛光谈的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找到了向下编的词:“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你在等援兵,”要说骗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一起骗进去,这话说的真是一点不假,此时的佛光谈就已经是如此,为了给自己壮胆编出来的瞎话,说着说着好似他自己也有点信了,“对,小的们,他说瞎话忽悠我们呢,这小子就是个大活人,冲上去,宰了他我们就不用去宋王庄了。”

见着老孙已经是气若游丝,小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地上,举起手赌咒发誓,其他几个人见着小马都发誓了,便一个个随着发誓。待到他们抬头,见着老孙瞪圆眼睛已经断了气。

眼见着自己的同伴在地上滚动,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其他几个和尚脸上一起没了血色。很快的兀立牙就得到了答案,原来这些个和尚是在找东西,两天前的夜晚他们被派上山,偷袭了这处山洞后,大队的僧兵怕被人发觉就撤了下去,只留下他们寻找一袋金珠细软和一封密信。只可惜,金珠细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而那封密信却无论如何都找不见。本来他们也是要在昨晚撤下山的,毕竟这搜山的阵势太大了,和尚们害怕被人发觉。谁知道,当他们到了山口处才发觉,那个本来应该是自家僧兵守护的哨岗,突然变成了几个带着武器的女真人在守着,心里有鬼的和尚们连忙退回山上,不得以才又回到山洞里,准备熬到晚上再去试试能不能溜下山去。

随后,他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大床上,柔软的丝绸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奇异的左右打量下:“怎么,我没被淹死?”

兀立牙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听了洪过一番安排后,赶忙抽身跑掉,笑话,自家郡主要会男人,自己不赶快跑,难道还要呆在原地碍眼么?

天庆寺很不简单,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一个和尚庙要联络那么多的女真人作什么,还是这么神神秘秘的进出,释檀图那个大和尚到底在搞什么鬼?

羊蹄见到这个情形,立时翻了脸,跳着脚斥骂起来:“兀立牙,你反了,敢打我先生,我要你的命!”

严五没去搭理冯狗,背着他小心翼翼的扒开枯枝向外看去,忽然低呼一声:“咦,真他娘的怪了,那群和尚怎么还在这里把守上了,是为了堵住土匪?”

赵顺脸上现出了豆粒大的汗滴,双手急摆想要说话,却不防身后一道鞭子抽下来,劈头盖脑的将他的头皮几乎撕开,光溜溜的后脑勺一下就腾起一道血印来,接着兀立

一句话将个兀立牙问的张口结舌,芮王府行军法这一条就足以要了他的命,在完颜亨看来,军旅之中最讲求听令,若是有人敢违抗军令,没二话那就是个死,在王府里也是一样,要他现在回去王府追问王爷,怕是完颜亨首先要治他一个违抗军令之罪。

与此同时,就在上京南城的皇城内,完颜亮也得到了秉德回京的消息,现在的他没了在洪过家的写意和轻松,身着黄袍站在稽古殿中的他脸色阴沉无比,旁边的侍从连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好又惹来这位新君的暴怒,个多月来,完颜亮的脾气非常不好,已经打了十几个侍从廷杖,至少都是一百下,一顿好打下来,最轻的也要在炕上趴几个月。

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寺主的静室,佛光谈随意扫了一眼,虽然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寺主的几案上也仅仅摆着一杯清茶,可是他抽动下鼻子,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进来,心里就是一动:来外人了,还是个很讲究的贵人,希奇啊,这些年寺里不景气,怎的会有贵人前来,而且好像还不是走的前门?

可是,明知道要做的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完颜亨还要如此积极主动的,把所有附近的猛安谋克们拉在一起做这件事呢?忽然,洪过想起刚才大管事的一句话:主子明后天就要亲自带人上山。无论完颜亨如何想的,今次他来可就是为了这句话。

那边阿鲁带还在口若悬河的说着自己过往的光荣战绩,洪过听到他几次说到老王爷,想来那位宗王应该就是芮王的父亲了,暂时熄了心头的哀叹,洪过有些好奇,这位宗王到底是什么人,竟会有宋徽宗亲自送画过来?

洪过懒得解释,在马上坐直了身子,冲着天庆寺方向手臂一指,淡淡道:“回去,以后每月庙会我都会在刚才的吃食店等你,无论在寺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记下来告诉我。”

小丫头还在细细品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一边的洪过不干了,靠,念芮,这不是念着芮王府,我家的丫头还念着你们芮王府做啥?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将刘二丫看作洪家的东西了,岂能让芷雅这样打下不良的种子。

着自己去钻,现在他是有口难辩,尤其是当着那些看热闹的村夫村妇面前,难道要自己去抢着解释么,若是一解释,反是变成了小孩子口中的撒谎,若是不解释……

那,为啥他们要留着女真人的发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