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洪过百般唠叨,那请求的声音就好像是老和尚念经一样,几乎要把完颜亨的耳朵堵住了,几乎就要把新晋的韩王给折磨的疯掉,为了能有更多空闲去准备未来的大战,完颜亨不得以答应了洪过的要求。但是,为了保护洪过的安全,完颜亨愣是从自家王府家将中间,挑出来足足二百人作他的随从。

完颜亮有些吃惊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完颜亨,“真的就没有胜算么?”

秉德官位是萧王,尚书左丞相,都元帅府左副元帅,领燕京行省事。完颜亨听到洪过一问,呆了一下后随即眼中一动,好似觉悟了什么。

知道是指望不上这位尚书右丞相了,完颜亮叹口气道:“无论完颜亨是忠是奸,你们以为这上京城还能坚守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我们就派人去看看芮王吧。”

有见过世面的人顿足捶胸暗自懊恼:怎的上京城也要开兵见仗啊,早知如此,还不如前几天跑出去呢,可是听说上京外也是兵荒马乱的,怎么明明是升平岁月,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

阿里出虎两眼一瞪,指着乌禄对亲兵大喝一声就要把乌禄宰了。那个猛安勃极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惊恐不已的乌禄,阿里出虎是个极度自负的人,最忌讳别人在身边指手画脚,看来这个宗室王爷是活不过今晚了。

乌带看着徒单阿里出虎走远了,这才小心的凑到完颜亮身边,低声道:“陛下,最近那阿里出虎家多有可疑之人出没,现在让他出去自领一军,就真的,安全么?”

夜色阴沉,整座上京城笼罩在一片苍茫之色中,远远看去有如死城般没有半点生气,不要说生气,连点光影都没有,甚至连平日里街上巡逻的武卫军都没了,一阵风吹过,已经是四月里天气竟还带着几分的寒意。

完颜亨有些得意的捋着颌下长须,洪过的话正好说到了他得意之处,现在他有这三万人的大军在手,可如出匣猛虎般,总算能大展拳脚一番了。

严五似乎下了决心,摇摇头,低声道:“狗子,你去吧,我们兄弟一场好聚好散,下次再见怕是就要成仇家了。”

一场伏击战转瞬间就变成了击溃和追击,整条大路上都是惊恐喊叫的人群,还有就是因为人头而兴奋到双眼充血的家将。看到这里,洪过扭过早已吐到淌酸水的头,又是对着身后好一阵干呕。

纥石烈赛里正嘟囔着,就听房门被人砰的踹开,一个人噔噔噔闯进来,不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把扯住了他的脖子,狞笑道:“操你姥姥的纥石烈赛里,你敢在背后说王爷的不是,有胆子再给老子啰嗦一遍。”

见着佛光谈出了寺竂院,刘明镜立马跟了出去,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只有在权势熏天的佛光谈身边,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洪过这时候可不想去管什么王爷什么郡主,更是完全不负责任的小心鼓动着:“完颜秉德看似强大,我感觉,他至少有两个致命的弱点,第一,他在朝廷里好好的偏要去燕京,看似握住了燕京几万猛安军和汉军的军权,可他不想想,那些个领军的军头哪个不是带老了兵的,心思野的很,能服一个从没统过兵打过仗的人么?起码,以王爷的威望阵前一呼,怕是也会让燕京的军队乱上一阵吧。第二,秉德到底是已经背叛过一个皇帝的人,距离合剌的死连半年都没过,他还要搞这么一出戏码,上一次他可以说合剌残暴不仁,这一次他打什么旗号?难道他就以为大金国的皇宫,是他家的铺子,想让谁进去主事就换哪个进去?这不是开玩笑么,他真的指望会有上次那般顺遂的做成?我看悬。”

见着洪过有些心神不属,完颜亨这时也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坐下咕咚一口将杯子里的茶水喝的干干净净,然后重新思考下过程,忽的是怅然自失的一笑,自己这是怎的了,不就是没有抓住主动么,一开始就准备作壁上观的自己,现在为什么突然间会这样患得患失的,难道说,是眼见着一个大好机会从手边溜走而懊恼?也罢,大不了就是没有坐等的官帽子小些,又没什么风险,只要能保住家族上下人丁安全,官小点也可以慢慢混么,反正自己的身上是正经八百女真皇族的血,还怕最后自己没官作?

可是,完颜亨有完颜亨的烦恼,他身上被赋予的责任,就是要保住大金太祖皇帝第四子一脉,这一点从他被父亲完颜宗弼贬回松蓬山下第三年,他就领会了,想通这一点的时候,他真想回去上京好好感谢那个曾经被他认为是无情的父亲,身在荣耀和权力顶峰的人,还能有这样清醒的头脑和意识,完颜亨突然之间明白过来,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差距岂是一星半点。既然自己的才智有差距,那他就不要去谋求那种人臣之巅的位置,只要能小心的保存家族血脉就好。

就在佛光谈脑袋一热真的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忽然路边的野地里传来几声哗啦的细微声响,一个僧兵拉住了佛光谈低声说了几句。佛光谈听了心头突突乱跳,他算是微微冷静下来,可是越冷静他越觉着心头发凉,且不说这个洪过如何知道自己今晚要出来,就单单说洪过一个穷酸书生,就敢孤身站在大道中间拦住自己?再说了,为什么洪过一开始要用话挑动自己,看看四

收拾下老孙的身子,洪过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这里死了太多的人,怨气怕是不会轻,在这种地方过夜,也只有那几个和尚才想得出来。听到洪过要离开,大嗓门小马眼睛又瞪了出来:“干啥,要撇开我们自个走?”

洪过脸色有些不好看,计算下时间,那僧兵上山的时间,可不正是自己刚刚从庙会回去宋王庄的夜里么,难道说,竟是因为自己被佛光谈发现后,天庆寺的老和尚害怕那个夜晚的事情被人知道,这才派了人上山灭口不成?这些和尚到底想掩饰什么?

身边那个人噗哧笑了:“先生睡的可真够沉的,怎么叫都不醒,还淹死呢,怕是要睡死了。”

洪过这下轻松下来,索性跟着芷雅来到那片静雅的书房,芷雅也明白洪过绝对是饿了,也不多说直接唤来热气腾腾的麦粥,递给洪过后,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洪过狼吞虎咽的将四碗麦粥一扫而光,连带着还有几张胡饼被洪过送进了肚子。

弘扬佛法?洪过摇摇头,这个可能他自己都感觉可笑到极点。

兀立牙没有马上说话,抓住洪过的肩头左右摇晃起来:“洪先生,洪先生,你醒醒。”

原来,就在羊蹄等人藏身地向山外大约二十几步远的地方,竟然有火光一闪一闪的,显见的有人在哪里守着,现在山里不太平,似乎天庆寺派人守住山口也不是什么怪事。

牙阴阴的声音响起:“洪先生,不用问了,王府的急脚还没人敢哄骗王爷,一定是这条汉人的阉狗故意坏事,他准准与山上的土匪有瓜葛,行军法,宰了他。”

有些丧气的兀立牙无奈的摆摆手,无论洪过的命令有多荒唐,那二百名王府家将也一起将手里的物事耍了开去,反正他们是遵命行事,如果事情办砸了,事后自有那个嬉皮笑脸的汉人书生去向王爷解释。

完颜亮慢慢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本奏折,对着下面躬身站着一人,冷冷道:“我们那位左丞相大人的奏章你可看过了?”

寺主释檀图身形瘦小,坐在蒲团上就好像一个半大的孩子,见到佛光谈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是心中不耐,低喝道:“到底什么事,是不是最近内内外外溜达的太过清闲了,想找点事情做做?”

想到这里,洪过不再去想完颜亨的心思,反正又不是芮王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了又能如何,现在的自己不过是想要如何更好的当老师混日子。

瞧住一个空当,洪过打住阿鲁带的话头,“阿大哥,你们家老王爷到底是哪个,他带着你们去过江南大宋?”这话一出口,洪过就后悔了,他这么问实在太直接也太鲁莽了,难道以前的洪过会不知道芮王府的来历么,现在这么问岂不是腾了马脚?

小沙弥兀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低下头缩着手脚,他实在不明白马上这个人的意思,回去天庆寺么,为什么要回去,他今天逃出来太不容

于是洪过急忙出声道:“什么念不念的,到了洪家没啥可念的,一个丫头家叫个名字还不简单,看她单薄的好像一片叶子,不如就叫叶子吧,嗯,不过这丫头生的倒是真水灵,在这北方实在难得啊,也罢,就叫水叶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