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些个和尚裹胁了百姓慢慢走过来,洪过的脑门见汗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个穿越过来的大学生,这个时候又动了恻隐之心,压低了声音对兀立牙道:“百姓太多了,是不是暂时放弃?”

难道是自己派出去的那些男丁?摇摇头,赛里自己把脑中可笑的想法赶出去,即便是自己猛安的男丁都派去围山了,只要自己一道命令,就不怕那些契丹鞑子不敢回来,再说了,松蓬山下到底还是女真人占了多数,再有就是汉人的那些奴隶,人数上契丹人不过占了一两成,还指望这些契丹人自不量力的闹出妖蛾子不成。

就在**得意洋洋的想要去享受的时候,就在寺竂院的大门处传来一阵吵杂声,紧接着一群和尚冲进来,黑着脸的佛光谈也杂在其中。

完颜亨心中好似开了一扇窗,一线阳光射进心中,整个心头豁然开朗,这时才猛地发觉,他算计来算计去,竟然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如果不去向新君示好,别说日后官作不长,怕是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啊,在处处危机的朝廷里,拥兵自保同时还不报效国君,那与谋反有什么差别?

洪过似乎猜出了什么,又不敢确定,只有小心的试探着问道:“王爷,你可是有什么烦恼么,要不要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得到洪过解说,兀立牙这才下马到洪过面前缴令,这也是军中规矩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完颜亨虽然退隐山林,可是整个王府上下已经没有把军中的一切丢下,只要他振臂一呼,怕是立时就能召集出几百人的精锐铁骑出来。

佛光谈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大和尚,事情干都干了,这时怎么再害怕,嘿嘿冷笑一声:“兄弟,怪只怪你命不好,谁叫你当时崴了脚行动不方便,没办法,哥哥也要活命,没了你,哥哥这不就跑出来了?兄弟,你这深更半夜的就是来问这个?”

这情形看的洪过头皮发麻,我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娘的,这几个和尚还真奇怪,明明都是封山了还敢留在这里,难道他们不怕阴魂不散来报复么?”兀立牙拎着一个被捆的有如粽子般的和尚扔到洪过面前,在他身后还有五六个同样捆的结实的家伙。

洪过心中哀叹一声,真想跳起来为自己解释下,这真的不怨我啊,那是身体自然反应,可是那种微醺的感觉越来越沉,整个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若非浴桶并不大怕是他整个人都要跌入水里了。渐渐的,洪过的神志也迷离起来,身体的疲惫感终于占据了他全身,可就是在他要昏昏入睡的时候,还在喃喃的自语着:“……真的……和我,无关啊……”

“小雅起的真早,好习惯啊。”

洪过扬手止住了羊蹄的话,吩咐严五反复将送信的和尚讯问了几次,确认没有疏漏和谎报后,这才把严五冯狗两个家伙一起留在窝棚,让女真护卫看管着,自己带着羊蹄和兀立牙走到几十步远的地方,看看窝棚里的火光,洪过低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洪过转过头看着严五,嘴角慢慢翘起,这个表情看在严五眼里,整个心有如坠入无底深渊,连挣扎呼叫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软软的瘫倒在兀立牙手上。

这座山口就在天庆寺的边上,甚至不用下山就有条小路直通庙里,只是,不知为什么,羊蹄一行人就躲进了山口附近的枯林中,害的冯狗和严五也不得不躲到远处。

那赵顺是干什么的,这种只算是小场面,见到羊蹄和兀立牙都不搭理自个,倒是一个年轻的汉人眼睛死死盯住了自己,心中一叹知道这就是洪家的那个小子了,脸上绽开洋溢的笑容,身子自己爬起来,几步走到洪过马前,伸着袖子小意的为洪过打扫起靴子,嘴里用尖尖的嗓音道:“呦,这不是改之贤侄么,前阵子听说贤侄落水,小的这老说着去看看贤侄,唉,忙啊,一直没倒出空,今次倒让改之贤侄自己上门了,罪过罪过,改之贤侄进来坐坐,喝杯热酒?”

洪过笑嘻嘻的反问一句:“这次进山谁领队?”

若是平常时候,完颜秉德回京那可是件大事,满朝大臣不说是倾巢出迎,那些惟秉德马首是瞻的大臣们也要一个不落的赶到才是,今次实在是秉德回的太突然了,能赶来的也只有这些留守司的官

眼见着势头不对,院子里突然想起一个沉稳的声音:“什么人。”

按照这个思绪想下去,洪过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也难怪在宋金交战的时代,会有人喊出把帝位还给赵匡胤后代的口号来,连徽钦二帝的所谓北狩,也算是为赵光义这个流氓祖宗还债吧,只是,这次还债行动的代价实在太高了。

谁想到,洪过那边没有丝毫被人怒视的自觉,只是俯下身子尽量凑近了小沙弥,笑嘻嘻的问道:“你妹妹现在跟了我家,真的是只要能让你妹子和你在一起,你什么都肯干?”

芷雅笑笑,轻轻拉过心思满不在饭食里的小丫头,轻声问了小丫头的名字,果不其然,穷人家的孩子哪会有什么名讳,只是随便叫个二丫,刘家二丫。芷雅眼珠一转,又是满脸带笑的道:“以后在先生府上规矩大的很,这二丫名字不好,要

就在大胖和尚犹豫的时候,羊蹄状似扭捏的道:“那个,我那个小姑娘是我的贴身丫头,要住进我房间伺候的,那个,也可以么?”

他没去过南面的宋朝,甚至是连现今被金国占据的开封汴梁城也没去过,不知道后世被称为“宁为汴梁守门小兵也不作同时代欧洲小国王”的繁华是个怎样的景象。

那个汉子也是见多识广眼面极宽的人物,并不以羊蹄的样子而生气,看着眼前这几个主一个个鲜衣怒马的,还有几个家伙虽然孔武有力貌似保镖家将,偏偏耳朵带着硕大的金银耳环,身上左衽开衫的袍子,根本就是女真人啊,由一群女真人保护的贵人?是以这小子没有半点不满,反是愈加的恭敬,将整个事情详详细细的解说了一番。

现在大家算是看明白了,敢情那小和尚与小丫头是一起的,至少是要帮小丫头。

眼来看看,看看那个大家口中贪心的寺主。

看到洪过明显不会骑马的样子,芮王府的家仆脸上流腾出不屑的神情,更是没人过来帮手,任由洪过夹紧了马腹在队尾一步步的挪动。

既然答应了作芮王府的西席,这洪家善后的里里外外的事自然被芷雅全权包下。

示威?还是另有目的?

看着自家的人有了小损失,兀立牙眼睛赤红着,高喝一声:“进!”

待到慢慢接近了宋王庄,兀立牙心里有些发虚,按说自家的几个伙伴不应该这么不抗打啊,怎个村子里没了声息,只有不时的从村里传来的狗叫声,还在提醒他们眼前的村子并非死域。

不等阿鲁带反应过来,就听芷雅开始分派起来:“阿鲁带你立即派人回去府上,禀明爹爹,就说我已经下了决心,请爹爹立即派人支援,至于你和羊蹄,现在就出去,不必等北庄子的动手,唔,他们已经动手了?也好,那就冲出去,救人要紧,只要坚持到爹爹派人过来,哼哼——”

阿鲁带几人还算是有目的,只为了帮助自己的世子,谁知道后进来的那些个宋王庄的庄客们可没那个顾忌,他们只是听说一群女真的恶奴在洪家逞凶,几乎将林钟打死了,这下过来见到的是两伙人一起围在那里,中间是林钟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加上林中母亲那冲天的哀嚎声一起,瞬间点燃了挤压在这些庄客心中二十余年的怒火,抄起手上的镐头锄头铁锨草叉子什么的就是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