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过刚要说话,完颜亨已经挥手在赶人了:“先生定是忙了一夜,快些回去休息,下午也好尽早上山,嗯,就这么说定了,我让羊蹄过午去寻先生一起上山。”

见到送信的和尚身子一抖,而后还是不吱声,严五嘴角腾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又对冯狗递个眼色,那冯狗迈步走到刚刚被砍断手指的和尚面前,这和尚兀自倒在地上呼痛,眼见冯狗就像是见了地狱的罗刹恶魔一般,身子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洪过眼中射出的怒火几乎要将那人的身体洞穿,弯刀一寸一寸的划动,那平滑锋锐的刀刃在那人脖子上,慢慢将伤口扯大,几乎就能看到脖子里的气管,这个时候的洪过仿佛忘记了这是他第一次动刀子杀人,平时连杀只鱼都要抖半天,遇到杀鸡的事情别说自己动手,连看都不敢看的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什么叫做恐惧,内心整个就被那刻骨的仇恨与憎恶充填着,他不单要眼前那人死,还要那人痛苦万分的死,痛痛快快给他一刀实在太便宜他了,一边划开那人的脖子,他一边淡淡的道:“严狗子,你也有今天!”

严五撇撇嘴,扒开一支枯枝,指着不远处压低声音道:“你看那里。”

赵顺一听心里就毛了,刚刚只不过是害怕南庄子来为洪过找场子,大不了把冯狗和严五两个混账扔出去完事,自己这个总管的位置依旧坐的牢靠,现在南庄子要责问自己与松蓬山上土匪私通,这事干系就大了,万一有半点风声进了自家主子耳朵里,别说总管位置,怕是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为了小命,赵顺再顾不得躲避,慌忙命人打开院门,现在的他不腾脸是不成了。

羊蹄有些留恋的回头远远望下洪过家的院子,这才道:“禀先生,铜锣倒是有几面,铜盘实在不多,只有十个,都装了带在后面,我怕数量不够,还带了两支牛角号。”

所以,自知自己权力和地位来源的唐括辩,更加不会放弃对武卫军的控制,对一向低眉顺眼的完颜蒲阿非常满意之余,决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蒲阿,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实际上比蒲阿小了一辈,自己的姑娘就是要嫁给一个爷爷辈的人,不要说唐括辩没注意到,便是想到了也是一笑置之,他们女真人还真不大在乎这些东西。

佛光谈脸色轻蔑的一笑,大袖一甩,“那就让他继续等吧,反正已经等了十几年,不在乎这一时半刻。”说完,这个胖和尚继续走向二进院子。

不过这个问题暂时压下,洪过继而又问了这次出兵的具体布置。

“哦,对,就是这个词,你们汉人真是奇怪,能编出这么多乌七八糟的话来,听着还蛮是个道理,可为啥你们汉人的骨头就那么软,当年随着老王爷杀到杭州,那大江可真宽,俺老阿长那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宽的水,洪先生你也知道,俺们女真人要说过个沟沟汊汊还可以,那几十里宽的大江怎么可能过得去,若非是你们汉人的官投降,带了战船送大军过去,我这辈子也到不了杭州啊。”

洪过不想去继续思索了,因为这样想下去,只会让他感觉自己现在满身污秽,跳到黄河长江里都洗不干净,愈加的坚定他立马回去南宋的想法。

从佛光谈开始诱拐羊蹄开始,芷雅的眼睛就不转神的看着那胖和尚,作为隔了一座山的邻居,芷雅对天庆寺的手腕还是很明白的,欺凌周围的佃户寺奴就不必说了,每每有富家豪姓子弟来到天庆寺,总会有一些法相端庄的和尚出头,鼓动花言巧语将那些个不缺钱的主拐成天庆寺的俗家弟子,不求每年真的能布施,只求一次可以将这些个“俗家子弟”身上穿的带的“世外俗物”刮的干干净净。

和尚有些目瞪口呆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洪过的印象中,既然是庙会就少不了说书唱曲打把势卖艺的。走到这偏远北地的草市上他才发现,自己的印象完全错了。这早春还带着清冷的寒气,能在这个光景跑出来都是些苦哈哈,目的无非就是要将家里的一点剩余换成急需的物事。看了一路,整个镇子一条土路两侧,满是摆着各式粮食毛皮草药的摊子,看货色也就是些粗制滥造简简单单加工下而已。

虽说芮王府的家仆——呃,或者干脆叫家将比较妥帖——比较的能打,上一次不就是四十收拾了三百么,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人往往将理智抛到脑后,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所谓“事实”。对面足有十来个壮汉,万一冲突起来,只有五名家将保护己方一群人,似乎只有纵马狂飙才是唯一的良策?

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洪过的目光投向质坊,就在这一会,那边的情形出了变化:小和尚带着小丫头跑出没多远,就被质坊内冲出来一群人追上。

除了羊蹄等小孩子感觉新鲜,一行的其他人其实对四下里摆摊叫卖的实在兴致缺缺,便是那个主导今次行程的家伙,其实根本目的也不在这个因着庙会形成的墟市。

若是战场厮杀阿鲁带丝毫不怕,可是他平日里仅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被这么一问便愣在原地好一阵,这才跺跺脚站到了一边,愣愣的看着羊蹄站在那里。

“没问题,三天之内一准干好。”芷雅这时极度兴奋,哪里在乎一堵围墙。

啪——

总有一些不要命的,一些个身子粗壮的青衣家丁,见到自己这方伙伴就像是自己个送上去被人打一样,心头那股子憋屈别提多难受了,明明是自己这边人多,偏偏只能围着那个好似王八壳一样的圆阵,每一次上去都只有二三十个人,被人家轻轻松松的收拾掉,自己这边更多的人除了能围在外面大声吆喝,别的什么都干不了。

那个名叫兀立牙的家将尚不清楚,自己已经从个单身老爷们,一夜之间有了如花美眷,他现在是抱着一股子怒气从王府冲出来。

羊蹄后面那没深没浅的话被芷雅给狠狠掐了回去,倒是阿鲁带沉声对芷雅道:“郡主,洪先生一身义气,是个好汉子,这样的汉子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帮帮手吧。”

这下羊蹄可捡着兵器了,抄起地上的铁尺,学着方才林钟的样子,挥舞起来,左指右打,这小子下手之间可是半点顾忌全无,眨眼间就将五六个北庄子家丁彻底敲断了胳膊。

到了这个时候,林钟似乎真的不能动弹了,本来已经消失不见的严五,突然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抄起冯狗掉在地上的铁尺,几步跑到林钟身边,手起尺落,狠狠一下砸到了林钟头上。

北庄子这些个家丁,虽是身强力壮的到底不是什么真正的练家子,只是仗着身子骨有把子力气罢了,这宋王庄虽然地点荒僻,背后的松蓬山上不仅有野兽,这些年还出了一伙土匪着实不大太平。可是,又有哪个不开眼的野兽或者土匪,敢下山跑到高强壁垒守卫森严的北庄子抢食?一群家丁平时拿着刀枪摆摆样子而已,还真没几个研究过如何使用手上的兵器。

宋王庄里住的人,或许有人不认得南庄子那个王爷主人的,还真没几个不认得南庄子的账房姑***,见到小雅发话,胡医官眼睛一亮,立时手下飞快的写好三副方子交给了跟着小雅来的家仆。

冯狗和严五对洪家最是熟悉了,派他们两个过去应该能够顺顺当当的,至于什么时候出手,如何出手,自己还要等主子进了庄子安顿下来,才得空仔细斟酌下。

秉德心中一震,脸上却是不见一丝慌乱,开口随意道:“朝廷里诸事繁杂,好容易借着开江头鱼的机会向皇帝请了几日悠闲,可不么,正好回来戏耍戏耍,贤侄女,明日宴会可要请你阿玛带着你们姐弟一起过来哦,到时我们大人叙谈喝酒,你们自去上山射猎。”

要知道,父亲当年可是在羊蹄这般年纪,就跟随祖父大人出外征战,生生厮杀了十来年时间,若非如此,在父亲这个年纪的女真人,许多怕是连孙子都抱上了,何至于才只有一女三子寥寥四个子女。

不多时,两个家伙好似从外面滚进来一般,跌跌撞撞的就冲了进来,这个架势,别说是屋里的清倌人,便是坐在火炕上的赵顺也吓了一跳,怎的这两个小子又吃亏了?

刚才胡医官没说出来的话他也明白了,这里不是大宋境内,更不是物资丰沛的东京汴梁府。这里是天寒地冻背靠松蓬山的宋王庄,别说照方抓药,连平时胡医官给人开药都是东拼西凑的方子,除去松蓬山出产的草药,很多

洪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身子腾地跳起来,迈开大步冲向了自家的院子。

突然之间,一股子后世就养成的呆气从洪过冒了出来,那是一种书念多了的酸气,也就是书呆子气,不过,在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