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边羊蹄询问了几句,小丫头都是惊慌的摇着脑袋,嘴唇抿的紧紧的,眼中现出警惕的神色来。

可是,洪过感觉似乎有些不大对头。

一行人来的晚了,整个镇甸已经在晨光中现出了自己的活力,方圆百十里内的人们早就乘着夜色赶到这里,在镇子周围摆下自家的物事希冀有人能够买走,同时也在镇子上寻找自己急需的东西,一时间叫买叫卖声不绝于耳。

听了这话,羊蹄身后一人暗叹一声:完了。

林正南当先踏出一步,紧接着,姓高的络腮胡子也随之踏步出来,逼视着完颜芷雅,看到他们两个站出来,其余的人也毫不犹豫的跳起来将芷雅团团围住,即便是文弱的胡医官也不例外。

阿鲁带摇摇头,随便在胡土门身上踹一脚:“滚起来,怎的在朝廷听差这规矩越来越多了,在我这里没这么些规矩,起来说话,说吧,北面那个要如何处置?”

兀立牙等了一下,又是大叫一声:“破!”

觉家将并未离去,芮王似乎有些不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怕了?”

可是,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林钟一家子都陷在里面?眼见得越来越多的北庄子家丁涌进来,宋王庄的庄奴们已经变成了少数,等下一旦开打,怕是会将整个宋王庄上上下下百十口人一起扔进去,如果到了那个地步,洪过日后又要如何在这大金国立足?若是自己眼睁睁看着这场惨祸发生,怕是远在上京城里的完颜亮,也会对自己非常反感了吧。

突然,芷雅噗哧一声笑了,“这是你说的,只要过了今天你还活着,就不兴反悔。”

纵然林钟现在姿势不大对头,一根棍子砸下来怕也有百十斤力气,打到冯狗身上一声闷响,冯狗感觉自己个的骨头都要断了,又是一棍子,这下是打到了头上,噗的整个脑袋就是嗡的一下,而后大沽的鲜血冲出来,蔓的满头满脸都是,眼睛更是因为流过鲜血,看什么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如今北庄子要行使这种权利,而且明明白白在打完颜芷雅的脸面——林钟是跟着芷雅他们来回奔走,这才被完颜秉德点名教训的——可是芷雅却拿外面的严五毫不办法,难道说,要完颜芷雅为了一名庄奴,就去和现在大金国最有权势的人物翻脸?别说芷雅不肯,即便芷雅同意,芷雅身后的那个中年人,大金的芮王殿下也会同意么?

完颜芷雅一边小心翼翼的帮助洪过盖好被踢开的被子,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教训?凭什么?这个家伙一不是我们府上的奴隶,二没欠了府上的印子钱,三,三,”小姑娘顿了下,小脸微红马上扯开原话继续说道:“总之,我没道理去收拾他。不就是叫声师妹么,怕是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听名字,好像也是个汉家姑娘呢,石瑶,瑶池仙子,多好的名字。”

就砸赵顺还仰着脑袋盯着下人挂上最后一盏灯笼的时候,那疾驰的快脚到了庄园门前,稀溜溜的骏马人立而起,那快脚认得赵顺,不待下马就高声喊起来:“赵总管,主人下令。”

要玉佩的话,她家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块玉佩而已,完颜芷雅还真没放在眼里,她刚刚闹着向秉德要礼物,实际上是将刚刚自己的马惊了秉德车队的事情错开,是否真的能得到礼物其实并不在意。

羊蹄被人抓住了细嫩的耳朵,立时手脚乱摆龇牙咧嘴的叫嚷起来,“姐姐,姐姐快放手,要掉了要掉了,”

想到这件事,赵顺就觉着脑仁疼,主子之所以选到自己的庄子商议大事,还不就是因为庄子比较冷僻不容易惹人注意么,可是,在这种地方,又要到哪里去替主子搜集那些个小玩意呢?

谁知道,不等洪过放心的松开手,那边胡医官猛地放出一个猛料:“可是你母亲,唉,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可惜,我大宋天支之秀,又有一人将在这北地凋零……”

他实在受不了,回身看看村南的庄园,已经距离那里很远,庄园的家丁是听不到半点声音了,洪过心里那股子后世的油滑心思又浮出来,虽然九成九的可能不会有人出来应声,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出声叫道:“有人么,出来帮帮忙啊——”

洪过脑中轰的一声炸响,什么,金太宗时候封的昏德公,天啊,北宋的亡国皇帝宋徽宗赵佶被金人掳走后,不就是被封了这个屈辱万分的爵位么!难道说,那个天水郡王,就是指宋徽宗?

以前,第一个脱,不是第一次……

那边两个家仆听着可感觉不是滋味了,什么是膻腥之地,什么是也有好人,好么,一句话将金国大多数人都说成大坏蛋了。不过,这两人却是不敢与洪过的娘顶嘴,惟有用愤怒的目光盯着洪过,满脸的不耐烦。

“大家住在庄子里,别看平时要交五成的租子,可是比

感觉身后的林钟推了自己一下,洪过憋住笑施个礼道:“刘大叔,我娘叫我来取锄头,刚才林钟说,你可能……”

不等那人说完,秉德手上的定窑极品白瓷茶杯重重顿在书桌上,状似愤怒的低吼起来,“他骗了我,不仅仅是骗了我,还骗了乌带,唐括斡骨剌,他骗了我们所有人,他的位置是骗来的,我不服,当时若非仆散忽土那个贱种,根本轮不上他坐那个位置,我不服,我,我……”

摇摇头,洪过努力将这些无聊的想法驱走,想这些女真人的事情做啥,他现在过了今天有没有明天还是两说呢,什么宋,什么金,对一个整日憧憬着温饱的人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完颜亮眼中一亮,从洪过的话里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又有些迷惑,眼见那边洪过要开口了,他脑中猛地想起一件旧事来,抚掌大笑,“改之可是要我学学那前朝的拗相公?”

完颜亮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镇纸,瞪

完颜亮冷冷一笑,用脚踢踢桌脚。

但是,事到临头,完全没有以前那个洪过的忠义气节,反是因为在功利角度的思索令他退缩了。

再联系到刚刚到来时候的那个天德年号,他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蠢,天德,不就是完颜亮在杀死前一任皇帝金熙宗完颜合剌以后才改的年号么。天德二年,那就是说,去年,就在去年的十二月里,眼前这个人刚刚靠宫廷政变夺取了大金国的皇位,从而加冕成为皇帝!

不过,贵人越是如此,洪过越发不敢小觑,这样的朋友往往都是极亲近的人,非常了解洪过才是,若是稍有异动就会被他看出破绽,如果那样又要洪过如何解释什么是穿越?到时候最大的可能,却是被人当成邪鬼附体,被一群大仙二仙围着跳到人不人鬼不鬼的。

谁能想到,这泥板房子的墙还真是个有耳的,这边屋内洪过的母亲没了说辞,屋外却是传来一声喝彩:“说的好!”

看着马车消失在夜幕中,林钟古怪的望了一阵,这般仪仗进来村子,通常就是找村中的三个地方,一南一北两个庄园自是不必说,都是女真人的贵人的庄园,往来的自然都是女真蛮

还有,当官就要写文章,这古文自己读起来还不大利落,真的要拿自己那笔狗爬的字出去献丑么?一个洪过无论怎么改变,都不应该出现这样大的变化吧,到时候万一被人瞧破……

一尺见方的纸笺上满当当的填充着一个论字,即使这样,还是有大堆肉眼看见的波浪状墨迹。若是放在后世或许还能挂起来自夸是印象派作品,可在宋金时代,一名刚开蒙的六七岁孩子写出来的字,都比这漂亮一万倍。

“吃肉?这后山上雪没化,还封着山呢,要想抓点东西可太难了。”

那圆圆脸冯狗也带着狞笑,握起碗口大的拳头慢慢逼近了老妇人。

没有民族观念的时代里,于是乎,向金人投降或者是为金人做事,似乎并非是什么太大的过错:

悄悄跨过那个看守,策正要前行,突见那和尚佛光谈无声无息的抄起了看守的武器——一根木棍前头绑了把菜刀,而后竟是将菜刀用力砍到了看守的脖子上。

一票人还要继续开荤的唠,就听到一阵干咳声响起,接着,腾腾腾的脚步声来到策身前,踢了踢策:“起来,既然醒了就别装死,不然老子卸了你那个老爷们的玩意。”

这个年景,一切还都未受到破坏,更不要说有什么温室效应,这松蓬山附近,冬季最冷时候怕是要有零下四五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