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相信与否,那边羊蹄的好奇心已经驱使他纵马冲上去。这么个人来人往的道上竟敢纵马驰骋,只一动就将整个路面搅得人仰马翻,婆娘汉子一起破口大骂,管着羊蹄身份如何,这个时候先骂个痛快再说。

此,洪过突然在脑中升起一个问题:若是现在的金国遇上那崛起的成吉思汗铁木真,那个战争的胜负究竟属于谁呢?嘿嘿,若是能让现在的金人与蒙古人干上一架,怕是金人就再也没工夫去算计南面的大宋了。

洪过每说一句,羊蹄就照着作一下,待到最后,这个十岁的贵族少爷完成了他人生第一次的“站军姿”。

甚至,林正南眼睛红红的,死命盯着洪过,颤声轻叫:“洪,洪家小子,不能……”

阿鲁带回身看看一脸忿忿的羊蹄,知道问这个主子怕是今晚就没完了,既然芷雅郡主吩咐是打到北庄子怕,现在这情形就算借北庄子两个胆也不会来招惹自家的庄园了,想来也是完成了芷雅郡主的钧令,还是趁这个机会收手吧。

身侧的偷袭者就好像是完全不要命一般,纷纷从隐蔽处冲出来,有的拿着铁尺,有的拿着草叉铁锨锄头,有的干脆就是拿了一根粗木棒,就像是见到了羊群的野狼,红着眼睛扑过来。

小妾的目光一直追着家将,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外兀自有些出神。

屋内,被扶着站在窗前的洪过,无论刚刚事态如何发展都不肯回到炕上,现在见到林猎户一群人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纵然还没开打也知道林猎户怕是讨不到什么好。

就见芷雅盈盈来到门口,指着站在院外兀自看戏的阿鲁带他们,对羊蹄道:“告诉阿鲁带,这个庄奴的一条命,我要了!”

想到这里,冯狗也不完全站起,双脚一蹬地,整个身子猛地向前扑过去,双臂一张死死的抱住了林钟的双腿。

这是一种悲哀,一种亡国奴的悲哀,一种被征服后当奴隶的悲哀。

三个人奇怪的举止没有打扰完颜芷雅,小姑娘掏出一直揣在怀里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洪过头上,刚刚她摸过,那里热的几乎能煎茶,这时若是没有什么立即降温的东西,一时三刻间只怕就能将洪过烧傻了。

完颜秉德不熟悉庄子里的情形,所以下令的时候也没多想,他赵顺不能不替主子想在头里啊,虽说不大认得跟随芮王郡主的庄奴是哪个,可是快脚提到的房子赵顺太熟悉了,那里不正是老洪家么。怎么芮王的郡主还去了洪家?偏偏主子要派人去收拾下不守规矩的庄客,妈的,那是要自己派人过去盯着洪家啊,若是以后自己收拾了那个庄客,引出洪家的话还好办,他不去得罪洪家就不错了,难道还能怕洪家那孤儿寡母欺负上门么,可,如果再引出南庄子的芮王府,怕是这差使要糟啊……

到被眼前这小丫头勒索去的礼物,秉德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在身上翻了翻,他这次是从上京匆匆赶回,哪有什么贵重物事带在身上。可是,眼前这个小人儿绝对是一个魔星,连她阿玛都管束不得,自己既然开了头就要想办法收尾,不然的话,只怕一个不好等下小魔星就会到自己庄子上闹个天翻地覆,就如新年时候一般,到那时再心疼庄子上一切被她看中的东西,就都来不及喽。

到两人的父亲,羊蹄竟是撇撇嘴,“英武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撵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连个像样的官职都没有,更不要说统兵出征建立不世武勋了……”

天幸主人又要谋大事,而且这一次将自己的庄子作为根基,很是重视庄子附近的女真贵人,这不新年刚过去才几个月,主子就来自己的庄子十几趟了。赵顺在心里偷着乐,他不是没颜色的奴才,主子完颜秉德驾临,他从来是小意的伺候着,没得半点错失,他这次是卯足了气力要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下,为的就是下次主子论功行赏的时候,能让自己压过贾富那个混账行子一头。

胡医官刚刚感觉手上轻松些,这次又是一紧,而且比上次的力量还要大上几分,痛的他龇牙咧嘴的就是呼痛不已,可是现在洪过没了半点尊老的心思,一心只要问个清楚:“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放在辽代,这开春时候凿冰捕鱼,可是要搞个头鱼宴的,找来那些臣服的部族头人一起参与,在辽主捺钵地附近大肆喝酒庆祝,当年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就是在辽朝天祚帝的头鱼宴上忤逆了天祚帝才一下出名的。

洪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研究生,他清楚的知道一幅宋徽宗的书画的价值。他依稀记得,在后世,一本宋徽宗亲手临摹的花鸟,在佳士得拍出八位数的天价!即便现在是一千多年前的大金国,也丝毫不影响那位被誉为“若为王爷当是个艺术史上最光彩夺目的宗师”的皇帝的书画价值。

这样一个小室之内,与一个女孩子相处,饶是洪过来自后世见过美女无数,处过几个女朋友,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了。原因无他,环境太好了,若是没有旖旎的心思生出来,那就是圣人不是男人,哦,错了,是剩人,生理和心理一起变态的剩人,比如柳下惠。

虽说是村南的庄园,实际上这路程可不近,粗算下足足走了两三里地,这才望见庄园的大门。

好景不长,金熙宗登基后不久对完颜希尹十分忌惮,干脆利用金国内部的争斗,借其他权贵的手,将完颜希尹连同几个儿子一起下狱弄死,完颜希尹留下的遗产也被人瓜分一空。

刘铁匠狠狠的瞪了一眼林钟,“算你小子知趣,下次再敢这样编排你师傅,自己过来做两千个蹲马。”说完,刘铁匠不理会林钟哭丧的表情,回屋取出一个黑疙瘩来,“洪家小子,拿去吧,已经修补过,对付用一年不是问题,记得年前再送过来修补。”

虽然背后总有些女真贵人偷偷笑话秉德忘记祖宗,可无论是哪一个,对于秉德在生活上的享受都不得不赞叹一声。说到底,比起女真这股从通古斯森林走出的野人来,汉人千年积淀的生活品质,足够他们学上百年的,这就是文化上的差距,正所谓“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无论女真人多么反感这句话,他们的生活上倒是正在身体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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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完颜亮低头沉吟,洪过也能猜到几分金国皇帝的心思,他是乱说一气不负责任,不过看到刚才还是爽朗无比的男子现在一下沉默不语,显然是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了,偏又因着后果而迟疑着。洪过心头叹息下,这个完颜亮给他的感觉不错,虽然当了皇帝又没半点皇帝架子,光是这份诚意就足以让自己帮帮他,再说了,自己以后还指望在完颜亮手下混口饭吃,现在不尽心尽力帮助日后的大boss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见到完颜亮遗憾的眼神,洪过心头一阵剧烈的乱跳,“靠,难道这还不满意,再要别的东西,家里可就要卖房子了……”

心中虽是这般想着,洪过的脖子还是不收控制的点了一下,那样子完全不是像是个人,到像是部机械一般。

第二个,即便自己非常想当官,完颜亮刚发出邀请,自己就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是不是显着自己太贱了?到市场上买东西还讲究个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呢,现在忙着答应岂不是让完颜亮小觑了自己,无论品格操守还是才华上的清高,都不允许洪过立即答应这份邀请。

洪过还要说话,却见书房的布帘被人一下挑开,那个女真贵人探头出来笑道:“改之,一点点饭菜你也可惜么?还是你又有什么要教我的?”说完,他见到躺在炕上的洪过母亲,不急不缓的抱拳道:“婶婶,小子完颜亮见礼了。”

贵人没有搭茬,只是呆呆的看着木碗里的饭食,过了好一阵才有些呆滞的抬起头,指着木碗道:“这,这是什么?”

这句话解释起来就是:孔子说,什么是孝道,那是要能赡养父母,就连畜生都能赡养自己的父母,如果身为人子不能做到赡养父母,岂不是和畜生没有区别么?这句话一出,更是让洪过的母亲无法说出话来。

若是在以往洪过的父亲没有走的时候,洪家也经常能有女真贵人的马车停留。

将那道圣旨放在手里反复摆弄着,抛弃了一开始的利欲熏心和功利主义,他开始重新审视整件事的始末。

再试,继续试,试到底……

后世解决的办法是用三合土铺地夯实才能挡住潮气,看看家里的条件,即便这个时代有三合土只怕也用不起。

马脸严五冷哼道:“老乞婆,也不看看你们娘俩的德性,还告官,呸吧,自从你那个便宜男人跑了以后,有几个官愿意来你们家?你还真以为现在是你那便宜男人在的时候?哈哈,老子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你,让你以后在这个宋王庄里也知道知道什么是王法尊卑。”

洪皓来到金国时候的正式官职是“徽猷阁待制、假礼部尚书、大金通问使”,用现代的官职说,就是外交部长级别的出访大使。

捂嘴的自然就是策了,直到那看守再没了声息,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他的手还是死死捂住看守的嘴巴。

“你们知道什么,小马是准备把这个小白脸抓去山东面的庆安镇卖掉,估计镇上的质坊能给个好价钱。”

策是个后世的历史研究生,毕业后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索性跟着老同学去了野外考古队。今天正好挖掘将一座保存完好的金代古墓,谁都没想到,他竟是一不留心翻进了隐藏着的金井。

宋金时代虽然苦于铜矿稀缺,市场上的铜钱远远不足,但是金银确实没有成为正式的交易货币,惟有在官方记载账目或者是行商计算大宗货物交易的数额时候,才会使用金银来记账,目的是方面书写计算,至于真正的入库或者交易,还是使用铜钱。金银不成为货币的原因很多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白银的数量在中国古代也一直非常稀少,直到明代中期,葡萄牙西班牙的大三角贸易开始,将他们从美洲掠夺来的白银源源不断的输入中国后,白银才逐渐占据了货币流通的主体。

虽然金银在宋代还不能作为货币使用,但是这块金子按重量卖出去,比照现在上京的市价也要不少铜钱,比刚刚汉子报出的数目是只多不少。

突然,洪过开口了:“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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