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没怎么走过这种瓦片的屋顶,故此走的有些慢,快到时看到一抹黑影爬在王老夫人正屋上面。

可许倩如果敢把注意打到母亲身上,她不介意和许倩拼命,或者是要了许倩的命。

一来他来自汴京,以一个克星的身份生活生活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却有比肩顶级侍卫的人做小厮,证明他身份不低,如果想得到京城的消息并不是难事;二来他与朱商关系很好,而朱商拥有四通八达的消息网。

许诺目光停留在肖远的手臂上,她可以确定,此刻他手臂上承受的疼痛足矣让人疼地叫出声,他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声音很平稳。

许诺和许倩接触的旧了,知道怎么说会让张氏高兴,就道:“多谢祖母,今日之事都是孙女的错,没有即时扶住王娘子,让祖母费心了。”

吕氏今日一身装扮出自春棠之手,上着茶色**纹圆领上襦,下穿青色撒花软烟八幅罗裙,头戴玉簪和象牙梳篦。穿戴很素净,却别有一番韵味,尤其是那双水光盈盈的桃花眼,温柔和顺,任谁看到都会多瞅几眼。

许大娘今年十八岁,两年前嫁到杭州,夫家是酿酒商人。她夫家起家虽晚,但近几年两浙路的酒楼或路边商贩处有很大比重的酒都是出自他家。许大娘有个半岁的儿子,已在夫家站稳了脚。

做了两个月的深宅闺秀,她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许诺撇过头不愿看许倩那张恶心虚伪的脸。

朱商想不通,觉得他们师兄妹三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重点是这次肖远害得他大把的交子都打了水漂了!

许诺目瞪口呆,怎么是肖远?他来这里做什么?

许谷诚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拒绝道:“许家六位娘子,只有一位出嫁,六娘是最小的,不该这么早议亲。”

许谷诚对吕氏的爱无微不至,吕氏喜欢的他便喜欢,吕氏不愿做的他也不去做,有什么事都自己担着,有时因为怕吕氏累着,内宅的事他也去管。正是因为他的维护,张氏才不敢过于给吕氏立规矩甩脸子。

许诺毒母的谣言杜老太爷也听闻过,坚决否决了杜辰的提议。

紫鹃微微一笑,心想六娘子果然不简单,能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关系又保持镇定,风轻云淡道:“六娘子猜得不错,二爷是去了丁府。昨日丁郎君特地问了我关于四娘子的事情,他有些不信梨园之事出自四娘子之手,我只告诉他四娘子在汴京时就喜欢他,他惊地说不出话,想来再也不会见四娘子了。”

宋朝有许多关于妓女的词曲,就是因为这个时候的文人对妓女向来不惜笔墨。而且士大夫进**不是丢人的事情,若与妓女有情谊,可纳回府里,旁人说起来也算段**韵事。

禁足三个月,她会疯了的!

王沐雨不如许二娘好骗,摇头道:“怎么会这样巧?你家四姐既然特意将这副残局摆出来,定然不是什么棋谱上都会有的。”

克星什么的,她不会信。

这会起风了,确实有些冷。许诺伸手接过茶盏,她虽然不喜欢许倩,但不得不承认许倩好眼光,丁墨一表人才而且极其细心,待人接物也和颜悦色,为他人着想,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许知州的嫡女?似乎与传闻中有些不同。”宋郊目光收回来,随口说道。

许诺并没有像上几次那样和朱商斗嘴,向着他施礼:“多谢朱掌柜鼎力相助,只是您与六娘是交易,而且您帮六娘也是他的嘱咐,想来我是不欠您恩情的。”

春棠摇头,她离得远,没有听到。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梨园。

张氏意识到自己被许诺绕了进去,脸顿时黑了,却拉不下脸面,愤愤道:“你是说四娘的衣裳是杜姨娘做的吗?杜姨娘虽然也是下人,却自幼学习绣工,如今苏州顶尖的绣娘也不过和她一般水平。”

三人放了会风筝,又去茶室外折了几枝花。

朱商眼睛亮了一下,这些东西经他的手卖出去,随便就能涨几倍的价钱。随即摆手,不屑道:“这些东西我拿了,被人看到不得以为我贪了你的。”

“还有谁知道?”胡灵有种开启了新大陆的感觉,放下杯子高兴地在地上来回大步走,思索道:“所有人都说你失忆后整个人都变了,可你没失忆,性情竟然有这样大的转变……”

许平启面色依旧平静,摇了摇头道:“我还需读书。”

胡灵见许诺不答话,将她拉到路旁,得意道:“今天见到二师兄了。”

他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当是尴尬至极。当初和信誓旦旦说出了变故会帮他,如今怎这副作态!

“三表叔不要打趣我,我哪能……”不待他说完,张氏就开口了。

才说了两句话,马车就动了,匆匆告别。

四个品茶者也回到自己的位置。

许谷渝挑选了四名品茶者,四人依次走来。

远处,肖远站在假山上,面无表情地听着身旁人的汇报,突然之间开怀大笑。她竟是跟在师兄身旁近十年的那个丫头,这么说她的骰宝也是师兄教的?怪不得赢了自己。

许诺恍然大悟,笑着拍了拍胡灵的肩膀:“我这样一个恶名远扬的人,还是低调些的好。”来到鞠城后很多束目光都从她身上扫过,那些眼神中有鄙视,轻蔑,不屑。

“小的不知,只知她是许二娘子身边的红人。”肩上越来越疼,婢女身体微微发颤。

“不过站着到底是有失礼节。”一个青衣男子从一旁沉声道。

“太妃身子硬朗,还准备过几个月去洛阳看牡丹呢。至于我公公,他自然是好的很,我原本是去探望伯父,后来又想着来苏州寻我姐姐,公公他知道后快马加鞭将给你们家老太爷的生辰礼送过来,让我代他来一趟。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如今你家大爷成了相公,钱家又正巧有几个十来岁的郎君,说不定会挑上你们家哪个小娘子,可有年岁合适的?”

不多时七月和春棠含笑进来,手上各拿着几根柳枝,头上插了了几朵芥花。

这话说得巧妙。

果然,许谷诚看了一眼紫娟,余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许倩,缓声道:“理由呢?”

父亲有这样一手好字,她若不虚心求教,岂不是浪费资源。

许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也是从善如流地劝了劝杜大娘,三人一同向涟怡阁而去。

春棠瞪大眼:“我怎能和李嬷嬷比,她可是夫人身边最得意的人。”踟蹰片刻,又挤出一句:“小的明白了,不会什么事都让着旁人。”

杜姨娘?

许诺不知发生了什么,吕氏却隐约猜到了,眉眼间透出担忧:“娘,六娘不是那样的人,还望娘查清楚还六娘一个清白。”

下午又学了一个时辰的女工,可惜许诺前世连十字绣也没碰过,整整一个时辰里拿着针坐立难安,反而多次将线打成死结。

许老太爷今年七月份便六十一了,看起来却是五十出头的模样,浓眉大眼,很有精神。想必许家儿女长相颇佳,是随了许老太爷。他虽是商人,却有些许文人的气质,笑起来眉眼间十分慈祥。

李嬷嬷听后点头,诚恳道:“娘子这样做是对的,二娘子被大夫人宠的厉害,做事也没个周章。过去的事也就算了,如今竟然想在叶娘子面前作弄娘子,又来使绊子,真是……日后与二娘子打交道,女子还需留个心眼。”

叶娘子用茶匙挑起茶末放于茶瓯中,而后环绕着茶末倒入少许沸水,将用竹策将茶末调成膏状。继而一手拿竹策快速击拂,一手拿汤瓶进行第二次注水,来回成一条线注水,快注快停……第六次注水时茶沫勃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