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被张氏慈爱的目光吓得心惊肉跳,没想到第一次让祖母满意竟是这样的情形。

相比东禅寺,苏州更出名的寺庙是北塔报恩寺和寒山寺,两处都比东禅寺近许多,可张氏担心去这两处遇到太多熟人,不免说起三月发生的事,才舍近求远。

宋朝的众位公主都是十七岁出嫁。

四月份正是一年最舒服的日子,日光明媚,树木茂盛,花蕊鲜艳。

如今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杜家的脸往哪搁?

速度之快,杜辰根本来不及反击。

许谷诚,年三十六,表字文常。

莫非父亲和杜姨娘是因芍药花相识?

二月中旬丁老太爷寿宴结束当日,杜辰就不停地向杜大娘询问许诺的事。

随后心中一怔,想到了什么:父亲昨日沐休却不在家中,极大的可能是去丁府参加宴席。如果是这样,准确来说丁府是在和许家的女眷划清界限。

这个时代的妓女拥有生命权,她们注重才艺修养,舞歌佐酒,无论是权贵人家还是一般人家,宴请时都会请她们撑场面。

此刻,许倩在屋里砸了一切能砸的东西,地上满是碎瓷片,一些珍贵的首饰也被她扔在地上,榻上的被褥被她用剪刀剪开,撕了个粉碎。

她自认为棋艺不错,一时半刻也难以想出这副残棋的解局之法,若有人能一日内解出此局,棋艺定是超过她的。许诺不过是个从外流浪多年,近两年才回许府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比她强?

许二娘没想到似乎是街头混混的肖远竟然能与皇后皇子接触,而且被人们说成是克星!

午膳前的事是突发事件,如今这个计谋并不是许倩早就设计好的,而是临时改变的?许诺摸不清许倩想做什么,隐隐不安,突然站起就要离去。

此刻许诺正回忆着宋郊与舅舅吕夷简之间不合的事情,想了许久只记得他中了吕夷简的圈套,过程和起因却是半点也记不起来,这才发呆。

“举手之劳,六娘子无需多礼。”纪玄很慌张,退了半步又上前一步,双手虚扶许诺。

见许诺出来,春棠急忙迎上来:“娘子,今日……今日都是我让你受了委屈。”春棠眼里早已没了泪水,却是一脸歉意。

二十一娘曾告诉许诺说清明当晚许倩去映诚院哭了一通,说自己是冤枉的,不知张先在做什么,到最后眼睛红的和桃子似的。母亲不忍看许倩落泪,便一句责罚的话也没说出来,更是没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屋内众人目光都集聚在许倩身上,淡粉色的短襦上绣着百花图,每一朵都好似真的一般,如此上佳的绣艺,任谁都知道是出自杜姨娘之手。

许诺轻轻地嗯了一声,思绪飘远,没想到许倩竟会把丁墨做成诱饵,她想对自己做什么?

许诺记起胡灵说去天盛赌坊时每次都会遇到几个穿着得体,拿着贵重礼物的人往二楼去,没一会就下楼,礼物也提在手上,想来就是这些大荷官了。

“朱商真是厉害,你脑袋这么聪明都被他骗了,我果然没看错人。这些你怎么不告诉我,诶,等一下,你不是失忆了吗?怎还能认识朱商,怎还会骰宝……难不成你没失忆?”胡灵虽然惊讶,却没有大叫出来,眉头皱在一起,很是困惑的样子。

“若无事,我先走一步。”许平启面上沉静如水,没有丝毫表情,对胡灵逾越的动作也无任何反应。

看到许诺出来,胡灵咧嘴一笑,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神采飞扬:“玉呢?给我。”

二十一娘年纪轻轻在钱家那种大家族做得了主母,自然是有手段的,早就将各种明争暗斗看得请清清楚楚,不比张氏反应慢:“张家表侄文采过人,想来刚才说的不过是谦词,我倒是想听一听。”

丁氏意识到自己撞了霉头,立马改了口:“仔细一想,确实是好词。”多的话不再说。

纪大夫人丧夫,整日以泪洗面,病来如山倒,心情不佳,身体也好不利索,无力照顾纪玄。故此纪玄几乎是纪老太爷和纪老夫人带大的,一身医术是纪老太爷亲手所教。

许倩打了一激灵,瞬间便明白许诺发现自己换了茶饼的事情,不过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镇定从容地离去将自己的茶汤分到四个小茶盏中。

前厅斗茶开始,后院也开始了斗茶。

待一堆问候的人离去,球赛也分出胜负,红队以绝对优势取胜。

“咱们是一个队啊,有什么。”许诺不解道,她认为以胡灵的胸襟,如果不擅长射眼也会这样做。

许诺没有手下留情,婢女肩上传来的疼痛让她说话都有些发颤。

那几个年轻郎君被许诺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也议论起来。

二十一娘闺名晴初。

右边簪的金簪上有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蝴蝶眼睛是用蓝宝石做的,细细的八条腿雕刻极其精致。头发两侧各戴了一把小巧玲珑的玉梳篦,通体光亮无杂,显然是玉中精品。头上还戴有一个小小的海棠珠花,与上襦的海棠花样映衬。

许谷诚这才出声:“你问出什么了吗?”

许诺相信父亲会查明此事,却不敢保证父亲会不会狠下心查许倩,至少是怀疑许倩。

因此看到许谷诚的字迹后很震惊,立刻被折服了。

她前世是个直爽的人,穿越后为了保命一味地压抑自己的性格,一点点脑筋只在七月面前显露过。

“知道你是担心我,只不过胆量还需再大些,就像李嬷嬷那样,遇到什么都不会慌乱,而是井井有条地做事,而且遇事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如果一味地退让,只会让人以为你好欺负,反倒涨了他人士气。”

仆妇小厮婢女这些人更不可能,他们就算胆子大,将此事传出去,但以他们的身份,没人信不说,更不可能将此事在一夜之间传开。

许诺蹙眉,环视了一圈,屋里除了祖父和张氏、丁氏、还有最近一直在外忙着收茶的大伯父。

许二娘很乐意看许诺出丑,在一旁话里带刺地嘲讽,许三娘眼中也有些许轻蔑却不如许二娘那么明显,许五娘则跟着许二娘说许诺蠢笨。

许老太爷笑着让许诺坐下:“身子可好些了?”

“六娘子竟也知心疼人了,不知今日在茶室学的如何。”李嬷嬷没有回答许诺的问题,反而提问。

这时候,许二娘和许三娘站起,恭敬地围坐在叶娘子身旁,许五娘也起身向叶娘子而去,安静地坐下。

无论是过去祖母在家中点茶,或是这几日看李嬷嬷为自己点茶,都不曾发觉点茶需要这样多的器具。

茶室在大房那边,因此走过去要费不少时间,许诺突然想起来只见过一面的二郎,扭头问吕氏:“娘,二郎也会在茶室学茶道吗?”

鹅黄茶花纹交领上襦,樱桃红长裙,再配上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流云纹滚边的雪青色褙子,衬的许诺肤色更白了。

瞬间就猜出是七月七月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