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不知不觉绕着许府走了一圈,府里的风景着实迷人,而且处处都透露着精致,让人不禁为之赞叹,只是她的心早已飞到外面。

从未有人告诉过她这些,父亲和母亲竟比想象中的更爱她,即使他们爱的是过去的许六娘,但这份爱她却深深地体会到了。

他在汴京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做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吃喝打诨不过是无奈之举,如今又是闹的哪一出?

身体不能动,许诺心思却转的飞快,想出了五六个可行的对付杜辰的法子。

“男子十五可娶,女子十三方嫁,六娘子正是议亲的好年岁,为何不为她的未来早作打算?”杜二爷笑了笑,眼睛两边带起一片褶皱。

吕氏又说了些什么,许诺没听进去,只记得曾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过几幅芍药图,无论是水墨、工笔还是白描,都花蕊饱满灵动,枝干挺拔柔韧,画得十分传神。

杜大娘素来不喜许诺,也恨杜辰害她在丁墨面前丢了脸,添油加醋地说了些许诺的坏话,怎料杜辰一句也没听进去。回长洲县后还绘声绘色地将许诺站着荡秋千的场景讲给杜老太爷,杜老太爷夸了一句,他就求着杜老太爷来许家提亲。

好在刚才哭了一场,现在已经放松下来,也坦然了许多。

有名的妓女自重身份,能文词、善言吐、对答有度、极擅应酬,有些甚至可以住三进的院子。

“今天王家梨园的事你再去查一查,乘着四娘禁足,想法子让她屋里的人都换一换,以后也好方便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看到王沐雨吃惊的表情,许诺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有些不妥,太过大意了。她自小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前些日子又失忆了,这么容易就解了残局,确实是难以令人信服。略微思虑便答道:“最近看了本棋谱,上面正巧有这个残局,研究了许多日又问了父亲才知道了这个法子。”

许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自己不该留下来,走到无人处拽住许二娘:“二姐,你可知你今日做了什么?”

丁墨看了许诺一眼,目光平和,缓声道:“六娘子不多坐会?可是有些冷?先喝杯热茶吧。”说着话已经让一旁点茶的小厮舀出一盏茶汤。

宋郊眉目疏朗,神明爽俊,身着一席莲青色锦袍,腰间系着黑色银纹滚边腰带,脚踩黑靴,发束上插着一支檀木簪,着实是一位少年俊才。

一旁朱商咦了一声:“是我给你找的大夫,那配药方的医馆也是我找到的,这恩情比他的大吧。”许谷诚能那么快找到紫鹃以及紫鹃兄长所在的医馆,除了许诺的提示,朱商先前的求证和之后的推波助澜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许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在许家张氏从未这样亲热地对待过她,更没握过她的手,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将她作为夸耀的资本!

母亲善良,许倩便无节制地利用。

她调整呼吸,掩去面上的怒气,抬起头时脸上已然带着淡淡的笑意:“祖母说的是,婢子做的衣裳哪里上的了台面。”

许倩目的达成,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许诺却被她扰的没心思下棋,叫了春棠和七月出去。

朱商嘴角扯了扯,拿起礼物中的一颗夜明珠把玩起来,声音挑高:“汴京。”

“嗯。”许诺没想着对胡灵隐瞒此事,回答起来没有顾忌,话毕还拿了一块点心塞到嘴里。

到了外院,许诺看到许平启瘦小而挺直的背影孤单地前行,喊了他一声。

许诺愣住了,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朱商给的那块玉,不由疑惑,知道自己拥有这块玉的只有寥寥数人,其中不包括胡灵,她怎么知道的?

许倩脸色微变,要出声阻止,却来不及了,因为许诺已经问出:“是何词,不如诵出赏析。”

徐谷磊突然开口,笑道:“我学问一般,却觉得子野这词是有感而发,是不是在丁府时看到中意的女子了?”他性情活络,说出这样的话众人并不意外。

斗茶时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朱商身上,根本没看到纪玄。

许诺这几日让七月盯着怡涟阁不是白盯的,而且她对许倩一直有防备,这才没招了道。

许二娘全然不知许倩的心思,扭头看过去,瞧见许倩眼中深深的担忧,心道果然还是四娘关系自己,顿时忘记了丁氏的嘱咐。将许倩拉到一个耳房,心中忧虑全部倒了出来。

胡灵高兴地拽着许诺绕着鞠城跑,两圈下来许诺脸上已是红扑扑的。

胡灵熟络地点了人数,分配了每个人踢球时的站点,然后专心给许诺教球。

“谁给你传的话?”许诺的手按在穴位上,说着话又加重了力度。

春风中她很愉悦,却不知秋千下几束用意不同的目光盯着她。

“孙太妃可好?英国公可好?”丁二夫人从善如流地坐下,开口就问了两个有名号的人物。

许诺昨夜研究从许倩那儿得来的棋谱一直到深夜,刚才又起的早,昏昏欲睡地一直睁不开眼,待清醒过来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铜镜前。

杜姨娘摇头:“妾身认为她这样的反应肯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才急忙带她过来。”

这个白莲花,装的可真像。

过去祖父教她习字,她觉得毛笔字用处不大,没有认真练习,可在宋朝,一手漂亮的楷书很重要。

那前日传出去的,她用药毒哑母亲事,不知又会被传成什么样,想必世人眼中她就是那种既蠢又笨,还不孝不仁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