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就坐在王老夫人旁边,顺手拉住许诺的手,脸上堆满了笑:“这丫头前些日子受了伤,往日的记忆全没了。不曾想倒是个学茶道的好苗子,半月功夫就学会了点茶,茶百戏更是精妙的让人赞叹。苦的是外面一堆传言,说这孩子的坏话,那几日我忧心地睡不着,尽力不让她出去,怕她听了伤心……万幸的是一切都过去了。”

马车刚开始走动,许倩就哭了起来:“母亲,孩儿本不想穿杜姨娘做的衣裳的,是她三番五次地找我……祖母原本就因为我穿了她做的衣裳不高兴,得知六娘穿了婢女做的衣裳,这才发火,都怪我,母亲你若生气就罚我吧。”几句话下来已涕不成声。

许诺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这一个多月,她没少看张氏的脸色,她自问没有做错的地方,张氏却永远看她不顺眼。除了张氏本身对她的偏见,想必还有许倩的功劳。

往日的许倩,因自信自己的美貌,哪里会问旁人穿什么?

果然如胡灵所说,她和她二师兄脾气不和,见面就是打架。

胡诺很惊讶,胡灵也很惊讶。

二人都是男装,许诺一袭冰梅纹暗花白锦袍,一条青带绑在发上。胡灵身着黑袍,袖边滚着银丝云纹,一支简单的玉簪将头发挽起。

许倩惊得花容失色,只说自己不想这么早定亲事,求了许多日,吕氏才散了这个心思。

吕氏眉头皱的紧紧的,目光一直停在许诺脸上,不明白女儿在做什么,她是决不允许女儿嫁给张先的,无论是年纪差距还是其他原因。

“子野,听闻你今日做了一首《醉垂边》,得了你二表叔和丁通判的赞赏,不如读来听听,让你这些表弟表妹学学。”张氏面带笑意,是许诺这年日子中从未见过的和善。

她是个女人,为什么不能娘?

一开始只是零散的白色线条,没有规章,后来隐隐是一个人像,最后众人才发现是吕二十一娘的侧脸。

她自幼就喜欢丁墨,两年前他中了解元,名声大起,她心中的爱慕更是强烈。在她的央求下,母亲下定决心要将自己配给丁墨。母亲知外祖父不会轻易答应这门亲事,于是一直拖着她的婚事,任谁上门提亲都拒了。母亲告诉她,她若迟迟未嫁,外祖父定会心疼,在恰当的时候将想与丁墨结亲的事说出来,外祖父一定会答应。

若许诺听到许倩这段自白,定会将“自恋狂魔”四个字送给她。

“等下我要和她一队。”

刚才过来的路上春棠告诉许诺,荡秋千时有人向前绊了一跤,狠狠地撞在她背上。她向前扑去,才让秋千失去了平衡,站稳后急着扶住许诺,没留意那人到底是谁,却知道身后的人要碰到她的背至少得走三步。

突变下许诺紧拽身侧的麻绳,试图让秋千平稳些,毫无效果。当机立断地在秋千上站起,腿部用力,控制住了秋千,不再绕圈,高高荡了起来。

吕氏回来看时正巧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便要拦着,却拗不过二十一娘,只得嘱咐许诺好好保存这个镯子。

柳枝越发鲜绿,池中的水也灵动起来。

许诺盯着杜姨娘,试图从她身上找出说谎的痕迹,可找了半天,竟然全无破绽。

涟怡阁里面有不少人,却没有多余的人。

许诺先将棋谱放回屋里,吃了些东西没有休息直接去了映诚院。

许诺听到许倩的声音心中不免火大,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自己决定回去的时候,时机抓的也太巧了些。

夙夜正要退下,许谷诚又将他叫住,缓声道:“去查查四娘屋里的那个紫鹃,还有他哥哥。”

许谷渝攥着拳,双鬓微湿,父亲多年不曾这样生气了。他这几日忙地家都回不了,哪里能注意到这种小事,父亲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答案呼之欲出。

丁氏目光扫过许诺,有些不悦,但想到钟氏又赶在自己前面去了阑苑堂,便无心多留:“那我们可得赶快去了。”

吃罢晚膳,许诺取出棋盘,自顾自地下起棋来,春棠在一旁绣着帕子。

春棠听后想开口辩解,刚向前移了一步,却看到许诺垂在身侧的手摇了两下,便忍着不再开口。

叶娘子倒没有生气,轻声说:“不要大惊小怪,分茶的时候几位娘子都上来吧。”

许诺心中忍不住冷笑,面上却沉静如水,看不出一丝异样。

许老太爷是家中长子,幼弟早夭,另有两个妹妹。他二十岁娶了张氏,之后又纳了两房妾室,刘氏和蒋氏。

吕氏露出浅浅的笑容,拿起凭几上的梳子,轻声道:“娘给你梳头发吧。”

丁氏又翻了一页手中的账本,细细看罢才放下,油灯下眼神有些冷淡:“还真把药方给配出来了,倒是小瞧这个小大夫了。”

若不是景平及时归来,许六差点就拆了楼梯!

而肖远却在她换了一种近似的摇骰子的手法的误导下猜错,仅差一个点。

“不如大荷官将你认为的点数摆出来,我也摆出来我认为的那个,看看咱们谁猜对了。”她看不惯唐七一副欺软怕硬的模样,想着他若猜错,正好也让他在众多荷官面前出一回丑。

唐七长着一双小眼,此刻更是眯成一条线,却透出些许冷意:“掌柜在招待其他几个赌坊的掌柜,让我过来招呼你,顺便告诉你一下这次骰宝的规则。”

“六娘子的记忆缺失症某无法医治,只是近日体力消耗严重需要静养。”纪五郎垂眸道:“若无事某便告辞了,好去研制治疗许二夫人的药方。”

思考了一整晚,她决定向七月坦白自己没有失忆的事实,将她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