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顿时觉得手中轻轻的茶笼变得很重,她记得祖父送给丁老太爷的寿礼也是这种茶。

“一个闺阁女子,怎能去赌坊,我可不去。而且,你身无分文,我也没钱给你玩。”

几个品茶人到了许诺的茶案前。

二十几年来,苏州几个茶商轮流主办清明的斗茶,今年轮到许家。

男女授受不亲,丁墨向来是知礼守礼之人,为人处世又最是负责,他这样扶了自己,或许会担心自己名节受损,亲自来许府提亲。

看到许诺看的出神而且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胡灵不免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叫许诺来是叫对了,信誓旦旦道:“他们球艺简直入不了眼,我一人能顶他们三人。”话毕拽着许诺去换衣服。

婢女疼地蹲下去,要转过头却被许诺另一手抵住脖子制止了。

许诺原本在最后面排着,许倩突然出现,让她去荡秋千,她才推辞了一句,许倩就用比平日更软糯更温柔的语调说:“我是姐姐,理应让你。”

丁氏和吕氏各自去问候了几位夫人,二十一娘躲着没去问候,反而拉住让许诺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上下打量一番,将手上的玉镯退下:“你这身打扮倒是好,腕上却空空的,这怎么行。”

她做事向来谨慎,自信这件事做的没有疏漏,即使父亲发现了紫娟兄长在医馆做事,在没有问紫娟的情况下不该知道她兄长在哪个医馆。也没有理由说那个医馆有毒哑母亲的药方,更何况父亲不过回来了一日,怎一下就查了出来。

杜姨娘垂下眼,端端正正地跪着:“阿郎,请您责罚妾身。”

几人到涟怡阁时,院中已有不少人。

“四姐,我竟然第一次见人下棋,也第一次碰棋谱,哪敢和你对弈,待我学会了再来找四姐。”许诺此刻心花怒放,这样珍贵的棋谱够她研读好几个晚上了。

睁眼说瞎话。

早知大哥将此事不放在心上,当时就该将夙夜留下查这件事,如今过去了十日,许多东西查起来不如那时候方便,证据可能被销毁。

许谷渝一直没说话,此刻见父亲留下自己也只是点点头,没有看到丁氏递过来的眼色。

许诺皱眉,心中已有了些想法,如果是去取药,自然不敢让自己哥哥送上门来,也不能随便找人去,亲自去一趟才更保险。

吕氏听后笑的很坦然,并不掩饰,抚着许诺的肩道:“大嫂来的也不晚,六娘前几日没来问安,娘有些生气。也怪我,没早些过来和娘说清楚。”

熬药的事情的确不能耽搁,许诺点头应了:“有劳嬷嬷了。”

“是啊,叶娘子,不知我可有做错的地方?尤其是注水击拂时,觉得两只手忙不过来,生怕打翻了茶汤。”许诺见许二娘半天问不到正点,添了一句。

讲完《茶经》叶娘子沐手焚香,而后才说:“诸位娘子请仔细观察我点茶时的动作,稍后会直接分茶。”分茶也叫茶百戏。

若是过去留给叶娘子的印象太差,她不会在意,日后好好学茶道,叶娘子自然会慢慢改善对自己的看法。但如果是因为许倩叶娘子才这样对待自己,那么她不会听从叶娘子的建议,因为有些偏见是很难改变的。

得快些揭开许倩的真实面貌,让母亲看清许倩精心编制的虚假谎言。

屋外很亮,似乎是个大晴天,而且她似乎又睡到了午时。

春分到清明是采摘茶叶最好的时机,这几日茶庄里的人忙得脚不沾地。许谷渝回来的晚,每晚都在外院休息,早晨辰时不到就得出去办事。而丁氏也没闲着,账本整日整日地看。

朱商愕然,许六这狮子大开口的的做法是从哪学的?

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再次开始。

“十点”

天盛赌坊中除了朱商,其余人并不知许六便是许家六娘子。

许诺矮身行礼:“多谢神医救母之恩。”

盯着七月依旧平静的眸子半刻后,许诺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府里可有流言说是我用药毒的母亲?又有那些人知道此事?”

李嬷嬷原本流畅的动作顿了一下,汤瓶倾斜,滚水浇在了茶盘上。

许倩在一旁贝齿都快咬碎了,她恨死了杜姨娘的出身,首富又如何,士工农商,商贾永远是等级最低的人!

“李嬷嬷,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竟然……”护主不当欺上瞒下。

许诺一怔,不解地看了朱商一眼。原本以为会要银钱,怎会是这样的要求。

许诺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更快了:“无妨,只是来找一个人。”

吕氏抚摸着许诺的肩膀,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

“六娘,你好生歇息,身子养好了才能去你母亲窗前侍疾不是?你屋里而今缺个贴身婢女,想要谁告诉我便是。”

祖父是历史教授,她自小跟着祖父长大,受了不少熏陶,因此对宋史还算了解。

不过三日,母亲就病成这样?

手指轻轻地敲着凭几,略微思索便扬声道:“来人,我要洗漱更衣。”

“不是。”许诺目光转向窗户,余光却时刻注意着许倩的变化,见她将帕子一点点往手心攥,便慢慢勾起嘴角,嘲讽的笑容最终硬是化作一个普通的笑。

“啊!”栏杆断裂,女子向下倒去,她吓的脸都白了,这可是三十几层的高楼啊!

没有失重感,脚还踩在地上,只是身体有一丝倾斜,女子发现自己被许诺拉住。她拉着许诺的手臂站直,什么话也没有说,往回走了两步,扭头看到许诺正在扶断裂的栏杆,转回身去。

下一瞬,许诺从楼上坠下。

许诺想不通,她还有半年生命,女人为何忍不了。

她后悔当初从坏人那里救出女人,后悔可怜女人没钱让她住在家中,后悔让父亲给女人找一份工作,亦后悔刚才救了女人。

这一切,只因为一张和母亲相似的脸,原来她比父亲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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