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差役被他们这逼人的气势震慑住,哪里还敢反对,拿了钱连那些剩余的奴隶也不管了,很快就逃了个没影儿。

走在前面的几个差役听到他这话也没有反对,他们将那群奴隶驱赶成一堆抱头蹲在地上,自己则寻了干净能落脚的地方聚在一起抽起了鸦片。

沈威虽赶了他出门,却暗中帮了他不少忙,只可惜他后来与许家走得近,听信了谗言,误以为当初是沈家算计了他的父亲,对沈威恨之入骨,而沈威也不做解释,只因考虑到他当时羽翼未丰又年轻气盛,不足以与蒋家抗衡,未免他以卵击石,权宜之下只能自己暂时背了黑锅,原本想着等时候到了,拿出他父亲的信,一切误会自会解开,却不曾想这信根本就没有送到他的手中。

她的话有如当头一棒,让晋如霆整个人都愣住,他体力开始不支,身子摇摇晃晃,却还是强撑着不愿倒下,是,他有错,错在太在乎沈之悦,在乎到了苛刻变态的程度,他强占她的身子,还要掌控她的心,他不允许她的心里有别人,他希望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的身上,依附着他而活,只要她有稍许不如他意的地方,他就会情绪失控,暴躁易怒,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反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晋如霆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恨不得立刻将那女人撕碎了才解恨,他抬眸,正瞧见门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的晋雪。

但凡他对她有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关心,她也不会绝望地孤注一掷去报仇,她或许会为他们的未来考虑一下,不去做那扑火的飞蛾,会像小时候一样凡事跟他商量,乖乖听他的话,可是一切都晚了。

是蒋家,杜家和严家一起逼死之悦的,他要为她报仇,杜如海虽然死了,杜家也被烧毁了,但杜子璿还在,父债子偿,欠了之悦的,他要从他身上替她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一切算计杜家的事情都是经他们兄妹的手,只要她和大哥躲得远远的,警察厅就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来定她的罪,到时候安小姐再求她父亲出面作保,她至少可以安稳地熬过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

“杜少夫人……”碧巧抬眸偷偷打量了下严忆珊的神色,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答应我的事,可还算数?”

最初看到他和那个女人恩爱甜蜜的样子,她的心还是会痛,但后来就麻木了,他早就不值得她爱了,她总是一遍遍地这样提醒自己。

她不相信父亲是那么势利绝情的人,所以她偷偷跑出家门,想要追上他,跟他解释。可是一路上,他明明知道她就在后面跟着他,却不肯回头看她,脚步也不肯为她停留一下。

“你这个贱人,毒妇!”有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仿若是想将她的腕骨捏碎一般,“你最好祈求上天能让我爹平安无事,否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安琪摇了摇头,神情却十分焦急,“快点送他去医院。”

但是人言可畏,今天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杜如海的精彩表演,这么多双耳朵听到了他亲口承认对沈家犯下的涛涛罪行,无论蒋家,严家再怎么地包庇偏袒他,他也逃不脱身败名裂的下场,而且他已经毒入膏肓,要不了多久就会肠穿肚烂而死,这才是沈之悦要看到的结果,也是她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结果,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设下了这个局,而晋如霆也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冤枉?”严忆珊冷嗤一声,冲那个手持拘捕令的警长使了个眼色。

说着,他的目光望向被晋如霆挡在身后的沈之悦,眼神如淬了毒的利箭一般嗖嗖地射了过去,他直觉父亲的突然发疯与沈之悦脱不了关系,她果真是不安好心。

下面的文章更是添油加醋地将她母女二人的“丑事”大肆宣扬了一番,什么淫荡下贱,不知廉耻,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目,这背后诋毁她们的人心思当真是龌龊的很。

晋如霆下意识地推开许秋,他隐隐地感觉到安琪是为了沈之悦来的,对那个女人他已经很失望了,实在不想再知道有关她的任何事情。但安琪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为他奔波,他不想拂她的意,索性就听听好了。

“叫我一声姐姐吧,我爹一直很敬重你的父亲,他也应该很希望看到你和之望能修成正果。”

门轻轻关上,当屋子里只剩了沈之悦一个人时,她唇角那违心的笑容渐渐冷凝。

杜子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一口气涌上心头,想发又发不出来,堵得难受,他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吓得等候在不远处的随从赶忙奔了过来,“少爷这是怎么了?”

她的视线不期然地与一道怨毒的目光相撞,那双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可惜母亲的眸子向来都是清亮明澈的不掺一丝杂质,又岂是李文秀那种城府极深又无比歹毒的女人比得了的。

当年她买通那戏子陷害她母亲,后来却又反被那戏子以此事相威胁与他行苟且之事,现在两人又一起游街沉塘,缘分当真是匪浅,只是这缘分却是孽缘!

沈之悦目光幽冷地看着她,出口的话让她再次怔住,嘴里喃喃道:“你怎么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