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迟疑片刻,如实答道:“她中毒太深,伤及心脉,落下严重的心绞痛,又先后丧失了听力和视力,现在又靠吸食鸦片来抑制疼痛,使得病情愈发恶化,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少帅还是另请高明吧。”

其他几人都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右手背上统一留下了触目惊心的鞭伤,皆是心有余悸,不敢再开口说话。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个面容黝黑的差役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警惕地望着前方。

晋家出事前,他只是个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世家子弟,自大高傲的不可一世,父亲不想他寄人篱下,碌碌无为过一生,有心让沈威借此磨练一下他的心性,让他凭借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这样才配得上沈家的女儿。

而她的直觉没有错,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晋如霆便已经将晋雪整个人从她怀里扯了出来,表情狰狞而疯狂,“这个孽种一出生我就该掐死她!”

他反握住晋如霆的手,一字一句道:“当年沈家的仆从送了信来,我本欲交给少爷你,可是刚到书房门口,正好遇见从里面出来的许姨娘,她把信拿了去,说是你在处理一件很棘手的事,不方便有人打扰,等下会代为转交给你,后来我有跟少爷提起过,但少爷一直排斥有关沈家的任何事情,每次都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所以……”他渐渐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在想起来,他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晋如霆的眼睛,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说忘就忘了呢?这健忘的毛病真是害惨了沈家。

他的姐姐是那么温柔和善又坚强隐忍的人,在他被人陷害下了大狱后,是她求了这个男人替他摆平了官司,并将他送出国学医。

“我承认我嫉妒沈之悦,但我不讨厌她,她一次又一次地舍命护你周全,单是这一份心意就是我比不了的,她值得你爱她,是你配不上她。现在她已经死了,你若想去陪她,我也不拦着,只是你觉得到了那个世界,你有脸去面对她吗?”

“碧巧和兰姑呢?”她突然想起自上船伊始就没瞧见这两人,她和小姐分明已经将她俩先后送走,让她们在码头与大哥会合,然后一起乘船去北洋,那里受江大帅的管辖,蒋家的势力再大,手也伸不到那里去,而兰姑的亲人也已经在那里安顿好了,只等与她一家团聚,可是现在她们人在哪里?

“说这么多,她也得听得到啊!”严忆珊不屑地睨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如同赶苍蝇一般,打发了那两个黑衣保镖拖了精神明显有些失常的沈之悦下去。

药瓶滚落在地,她捂着胸口疼得满地打滚,药瘾也在这个时候发作,她浑身颤抖,痛哭流涕,模样与那些犯了烟瘾的大烟鬼没什么两样。

那个时候她懵懂无知,只是傻傻地点头,傻傻地对他笑,傻傻地告诉他,长大了,她要像娘亲嫁给爹爹时一样,为他披上嫁衣,做他漂亮的新娘子,为他生好多好多孩子,男孩女孩都像他。

她讽刺的话刚一出口,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她本就是强撑着羸弱的身子,这一重击终是让她承受不住地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有警士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安琪神情冷肃,厉声喝道:“你们还想怎样?眼睛是真瞎了吗?”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胆敢反抗,就地正法。”那马警长厉声喝道,随即拔出腰间的枪,上了膛,黑森森的枪口直接对准了晋如霆。

想到这里,他再次将沈之悦拥进怀里,俯下脸,柔声安抚道:“小悦不怕,咱们没有做过的事情,断然不会让他们冤枉了去的。”

从往沈家茶园里投毒,用假药坑害沈家,再到后来买通沈家下人毒死沈威,又霸占沈夫人不成反将她逼死,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的事情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满座都哗然,就在这时,那些原本被杜子璿请来的记者们纷纷将镜头对准了杜如海,镁光灯闪个不停。

“沈氏拜金女另攀高枝,人尽可夫有其母风范。”

安琪不答她的话,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晋如霆,见他看完请柬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张璇猛地一愣,随即脸红地低下了头,一只脚尖在地上来回画着圈圈,沈之悦知道这是她害羞不自在时才会有的举动,唇角的笑意便又深了一层,“那我就把他和沈家都托付给你了,等他回国了,请你好好跟他解释这些事情,所有的仇恨都烟消云散了,我只求他的心里不要留下任何的阴影。”

不知张璇是何时推门走了进来,她劈手夺过沈之悦手中的利器,面上带了薄怒,“小姐这是做甚?藏着这东西是想用来杀人,还是自尽?”

“你会后悔的。”杜子璿眼神变得阴冷,他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要,那就不要怪他无情了,婚礼当天,他一定会送她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