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桌而起,燕帝盛怒非常,他板着脸眼神凌厉,出声叫来侯在殿外的福喜,片刻后,就直接摆架凌霄阁。

燕文肆皱着一张小脸思索了一会,回答他:“嗯……大概是一个月之前,但具体的日子,记不清了。”

这么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多元才领着燕文肆姗姗来迟。

“不做?”慕子凌眼神满是疑惑,很快就蹙起了眉,厉声道:“以九殿下如今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等,他才五岁,若是落下什么病根,耽误的,是他以后的一生,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若是殿下你想找一个好的时机,借助九殿下——”

板着一张小脸,燕文肆的认真看了一会慕子凌,似乎在判断他的话,隔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开始有所妥协。

过去,每当燕文灏道歉的时候,慕子凌从来都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只是用沉默来表明自己的态度,然而这一次,慕子凌没有再继续避而不谈,沉默以对了。

因为燕文灏的目光太过灼热,看的慕子凌实在尴尬极了,于是他轻咳一声,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静。

“这样啊……”

他自己过得不快,便看不惯有人过得畅快,尤其是,对方还是他敌对阵营之人。

去往藏书阁的路上,需要经过御花园,而御花园是燕帝下朝的必经之路,自然引得许多妃嫔、皇子最爱聚集于此。

李泽章由始至终,都认为淮王是为了良妃,在帮助燕文志争夺东宫之位……甚至那最高的位置,而那些兵马,亦是为了将来若有差池,能有备无患。

或许是李泽章终究还有点良心,也或许是沐国公的做法让他真的寒了心,总之,他答应了燕文灏。

早朝过后,他们便都各自接到了知会,尽管每人都能够猜中一二,明白燕文灏为何选他们从旁协助,而其中又有多少关联,但是,这个对他们而言,来之不易的机会,还是令他们都满怀斗志,兴奋无比。

——他心中仍旧坚持着,相信沐国公和良妃一定会救出自己,用不了多久,自己一定可以出去。

大理寺的牢房是按照‘甲乙丙丁’等天干地支的顺序排列,甲号牢房,关押的是犯了法的皇子或者王爷,而乙号牢房,则是关押各类皇亲国戚,从丙号牢房开始,才是关押朝中官员,按品阶高低,依次往下。

慕子凌摇摇头,淡声道:“殿下是皇子,礼不可废。”

笑着摇了摇头,贤妃把视线转到了燕文灏身上,看着他此时已然褪去病弱之后的模样,她微微怔愣了一下,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怀念,沉默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出言道:“文灏,你来了?快过来坐下。”

瞅了瞅他,燕文瑾嗤笑道:“一个小时,还不够五皇弟你发泄怒意,怎么会心生自省之意?”

“……是。”

福全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眼前,小声道:“殿下,朝服已经给您备好了,让老奴伺候您更衣吧。”

他不知道多元是谁的人,又为什么会混在凌霄阁内。

“这……殿下您的身体……”福全有些为难。

如今,他不会再放过任何试图伤害慕子凌的人了。

“嗯,我知道了。”

而后面养伤的那小半个月,慕子凌发现谢景钰十分博学,便跟会每日过去,跟他聊许多话题,他们聊得极为投机。

而如今,江南的酒楼,还有京城的青楼,都已然落到了落雨手中,现在一直是她在幕后管理。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

再往后,便再没了记忆。

慕言规矩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燕文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方才退出书房,顺带把门关上。

“对不起……”

行过礼,福喜抬起头来,他看了看燕文灏,忽然一愣,随即又仔细地看清了他的眉眼,而后猛然发现,自己眼前的二殿下,实在和十几年前便已经逝世的那人太像。

那时,他仓皇出逃后,不敢在京城有所停留,马不停蹄地往北走,白日不敢出门,整日东躲西藏,日子过得辛苦又艰难。

他低着声,眼里有一抹痛意:“自从那日之后,母后她便病了,而之后短短不到三日,她竟然就病到药石无医的地步,群医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母妃生命渐渐消逝,回天无力。”

何况此时,燕文灏已然痊愈,那么,他便不再继续需要留在宫内了。

无计可施,慕子凌干脆抬起手,用力地去推他,两人之间拉开了一定距离,这时,燕文灏才终于妥协,慢慢松开了手。

“唤他们进来吧。”

他的二皇儿,确实是主审此案的最佳人选。

说完话,他就转身从卫江手里接过一个小食盒,把食盒放到了石桌上,接着又扁嘴抱怨道:“母妃偏心极了,做得都是二哥你喜欢的糕点。”

闻言,燕文灏不禁皱起了眉,他竟然毫无察觉?若是以往,他不可能会对谢景钰的离开没有丝毫感觉……他的警惕心一向很强。

停顿了一下,燕文远又将心中疑惑说出:“只是,今日早朝时,父皇虽然震怒,当场革了李泽章的职位,但为何却迟迟不定案件主审之人?”

只是后来,在一次宴会之上,郑元居然十分不识抬举,还胆敢公然顶撞与他,他怒不可遏,于是在阅卷时,他便直接将郑元的试卷偷换给许昌。

燕文灏顺势拉住慕子凌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语调温柔的说道:“谦和一直在忙,定然也还未用膳吧,正好,与我一起吧。”

安慰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谢景钰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犹豫许久,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是一声叫唤。

被人紧紧抱着,又听着耳边温柔的话语,慕子凌怔怔地趴在燕文灏的胸口,僵着身体,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便好。”慕纪彦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道:“两日后是你娘的生辰,正好你今日回来了,便去祠堂给你娘上柱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