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躲在假山后,看到那宫女正恭敬地向母妃汇报什么,他怕母妃见了他又要打他,疼得很,根本不敢走过去,所以只是看了几眼就跑了。

“是。”

急忙出言打断慕子凌的话,燕文灏认真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有些委屈,他抿了抿唇,低声问道:“在谦和眼中,难道我真的是如此冷心,如此不堪的人吗?”

“别碰我!”

慕子凌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沉吟了一会,把心里要说的话都斟酌清楚,一盏茶之后,才缓缓开口。

两人就这样,一个是贪婪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另外一个,则是安静的垂首而坐,相似的是,他们都一语不发,彼此相互沉默着。

说完话,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收回视线后笑嘻嘻的说道:“时辰不早了,臣弟也该出宫了。”

推了一把小太监,把小太监推至一旁,燕文志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他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即迈开脚,径直朝着慕子凌的方向走去。

闻言,福全低声恭敬道:“多元一直贴身跟随着王妃,殿下您无需担忧。”

因为再过一个月,燕帝寿辰那日,便是他们商定的动手时间。

因着李泽章的配合,故而这起案件,审理的很容易,也十分快,短短半个月不到,就已经审理完毕,可以结案。

说罢,他们便都站起身,垂手立在一旁。

他轻笑一声,叹息道:“李大人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之人啊。”

“殿下言重。”

燕文灏还想说什么,但他看到慕子凌神色淡漠,也不看自己一眼,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转而问道:“谦和,你站在门口,可是为了等我?”

“嘿嘿。”

对于骂人或者损人的那些词语,燕文瑾能滔滔不绝说半个时辰而且没有任何重复。

燕文志被燕帝训得面色一白,心中对燕文灏越发记恨,他面色难看,慌忙磕头认错道:“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

微微颔首,燕文灏睁开眼,方才眼中的疲倦此时已然全部散去,他从浴池中站了起来,然后抬起头,挺起胸膛,稍稍张开双臂,神色肃然,任由福全替他穿戴。

没有错过方才多元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和戒备,慕子凌微微蹙着眉,借着今夜十分明亮的月光,他重新打量了一番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小太监,越看,他眉头皱的越紧,而且也越觉得多元并不像是小太监,反而像是一个接受过长久训练的将士。

“是。”

微微颔首,燕文灏眼中闪过一丝凉意,沉吟片刻,他冷冷吩咐道:“你去随意找几个地痞流氓,让他们日日都去李贺的医馆闹一闹,何时闭门何时停下,顺便,也让李夫人与那被他养在别院的小倌和小妾们,都一一认识一下。”

“属下领命。”

慕子凌对医书也略有涉及,当即就蹲下-身,稍微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口,发现那人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剑伤,而最危险的一处伤口,就在腹部,仅仅再往右偏一点点,就该回天乏力了。

他很喜欢落雨,也非常信任她。

他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是,他为什么会回到慕府,又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内,他便不得而知了。

眼眸亮了亮,燕文灏偏头看他,含笑点头:“如此,便谢过慕大人了。”

“你可以怨我,恨我,甚至报复我,但是,你不要伤了自己,可好?”

看到燕文灏有些怔然的模样,福喜便微微躬身,小声提醒了他一声,然后将自己手里的圣旨交给了他。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四周没有任何人,只有窸窸窣窣地诡异声响陪伴他过了一夜又一夜——那些声音,是老鼠活动的声音。

“眼看云家逐渐壮大,父皇担心云家的势力会对他造成威胁,于是对母后的爱意日益渐少,对她也越来越防备,他冷落母后,去宠幸其他妃嫔,鲜少再去未央宫。”

这样的话,慕子凌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仿佛说得多了,就会成为事实。

这么被抱着,实在太过怪异。

“好。”

这也让他心里十分不喜。

伸手将食盒打开,燕文灏把整整齐齐摆放在里头的几样糕点一一拿了出来,之后,他又将其中两样推到慕子凌面前,语调温柔道:“母妃的手艺极好,谦和你尝尝看。”

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燕文灏重新坐起,他刚想跟谢景钰说些什么,却见原本谢景钰坐的位置上,此时已然空无一人。

燕文远并不愚钝,相反,他一向聪慧,故而经过这一番话的点拨,他几乎是立刻便恍悟过来。

那时他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路严明所说的,如今的淮安知府,许昌。

慕子凌没有推辞,他确实还没用膳,而且此时已经有些饿了,虽然他只吩咐厨房准备了几道菜色,但每道菜分量都不少,只有他和燕文灏两个人吃,是完全足够的。

嗤笑一声,燕文灏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到时候,纵然良妃有能耐将线索、痕迹全部掐断抹去,他们也会捏造出虚假的证据来,让良妃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