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谢景钰摇了摇扇子,动作虽然潇洒,但眼里也有一抹怜悯,走过落雨身边的时候,他从袖中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了她,而后才又继续走向燕文灏对面的软榻,自然的盘腿坐下。

躲在房梁上的谢景钰一惊讶了一下,他看了燕文灏一眼,猜到是燕文灏已经跟慕子凌坦白后,就也不再躲藏,纵身一跃,翩翩落在了他们面前。

“落雨虽然是女子,不如殿下和其他大人那般聪慧,但是,或许也能替殿下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或许,重生一世,他注定要落入这个死局,挣扎着,找不到出路。

阿临哪里见过自家公子哭的模样,顿时,圆圆的脸就皱了起来,他晃了晃神,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手忙脚乱地递了一方干净的帕子过去。

吩咐慕言下去送上热茶和点心,慕纪彦转过头,看到燕文灏一直站在门口不动,目光始终注视着一个地方,慕纪彦就也跟着看了过去,在看到墙面上的画时,他眼神瞬间放柔下来,唇边也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你随我去出宫。”

没有再多说其他,福喜伸出手,将自己两手中的圣旨稍稍举起,同时笑着说道:“殿下,请您跪下接旨吧。”

此时此刻,慕子凌很安静,他就那么站着,只是眼睛始终不看燕文灏,他的脸色也很苍白,身子还有些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整个人昏迷过去。

“那时父皇还未登基,尚且只是皇子,他们婚后的几年,一直恩爱非常,只是在父皇登基之后,却开始改变了……”

把事情都交代清楚,裴御医笑眯眯的,他对慕子凌作了个揖,然后就先行退了下去。

怎么会,这么喜欢,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早安。”

看了他一眼,燕帝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摆摆手,想了想,又忍不住教训了燕文瑾几句,最后道:“你且先退至一边吧。”

见慕子凌的反应,燕文瑾立刻就意识自己是吓着他了,于是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头,语带歉意道:“嫂子,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对不起。”

燕文灏知道,自己要回到朝中,要有筹码和燕文远和燕文志争夺东宫之位,他必然需要一方势力。

良妃斜靠在软榻上,盯着自己手指上鲜艳的蔻丹,秀眉微蹙,她心里还是很不安,总觉得父亲的事只会是开始而并非结束。

此时的太和殿内,落针可闻,右丞相路严明笔直地站在大殿中央,脸上还带着未敛去的怒容,而礼部尚书李泽章则是抿紧唇瓣,跪在他的身侧,二人都不发一语,低垂着头,接受燕帝的审视。

说着,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了刚才放进去的几瓶补药,“这些是微臣这几日新制成的药丸,若是以后殿下再有身体不适之时,配着温水服用两颗,便会有所好转的。”

“那你为何要让落雨故意诱使燕文志对你动杀机?”谢景钰沈着脸,指着丢在床上的信件,神色凝重地问道。

眼睛亮亮的,阿临走到慕纪彦身旁,替他把伞撑起,压下心头的高兴情绪,规规矩矩地说道:“老爷,回去吧。”

“是。”

摇了摇头,慕子凌看了看他,关切道:“今日已经下了太久,殿下该休息了。”燕文灏的身体虽然好了不少,不再需要长久卧床休息,但偶尔的休息还是必要的,何况下棋是需要全身心投入的,十分费神。

看到燕文灏进来,多元连忙上前一步就要出声行礼。

“……”

抿着唇,封言道:“那殿下难道就放着不管吗?那些固守旧礼的老臣本就一直在指责您……要是二皇子归来,他们定然会全部推崇与他,即便他们势力不大,却依旧会是不小的麻烦。”

恰好这时,从刚才进门开始便一直没开口的一名官员站了出来,他缓缓道:“殿下,您请息怒。”

他不该对任何人生出这种情绪的——

坐在上位,燕帝听了这番话,毫不吝啬地赞扬道:“你做的很好。”嗤笑一声,他又接着说道:“你性子太温和,时间久了,难免会让有些人高看了自己,而对于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该给予足够的教训,让他们永久铭记。”

对上燕文灏的视线,看到里头好不掺假的担忧,慕子凌抿着唇,沉默许久,而后干脆直接扭开了头,但手却不再动了——他妥协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慕子凌完全没有察觉燕文灏跟福全的到来。

“五、五年了。”李贺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回答。

伺候完他们洗漱更衣,福全和小太监便行了个礼,然后躬身退下,房内又只留下一左一右坐在床上的两人。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太和殿,慕子凌目光有些茫然,一直以来,他饱读诗书,为的,便是如同父亲那般,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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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阿临终于真真正正知道错了,也开始反思自己。

他本以为,这么小的一个小孩,总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并没有,一次都没有,即便病痛袭来,痛入骨髓,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

“但……”真的很苦啊。撅着嘴跟自家公子对视了一会,阿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把蜜饯包好,重新塞回怀里。

简单地扫了一眼药方,燕文灏就将药方交于福全。福全接过,忙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跟着老御医去拿药。

认真思索,仔细斟酌,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慕子凌竟然连身体的不适都忽视了,只专注于眼前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