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慕子凌勾唇一笑,谢景钰一双带笑的眼睛看向了慕子凌,然后又潇洒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对他温声问候道,“好久不见。”

一点不客气地抱住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美人儿,燕文志亲了亲她的头顶,说话时的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舒爽,“有落雨你在,自然是好了不少。”

两人相对沉默了许久,忽然,慕子凌转过脸,目光如炬地看着燕文灏,出言问道:“你之所以会娶我为妃,是否是因为我爹?”

不会有人再一直盯着他,不会有人再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他也不需要,那么小心谨慎了。

收回自己的视线,燕文灏含笑点头:“我知道是谦和所画。”隔了一会,他又道:“不知慕大人是否愿意将这幅画赠予我?”

躬身行礼,裴御医不敢再多言,他垂眸小声应道,“微臣告退。”

看燕文灏已然跪下,福喜便神情恭敬地打开圣旨,与此同时,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嗓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注意到慕子凌根本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挣脱开被自己握住的手,由于过于用力,白皙的手背都开始发红的模样,燕文担心他会疼,会受伤,于是连忙便松开了手。

其实勿怪燕帝毁去约定,试问谁又能抵抗地了手握生杀大全,万人匍匐于脚下的诱惑呢?

顿了顿,他继续道:“只是殿下一病数年,纵然现下病愈了,但身体还甚是虚弱,仍旧要好好休养,王妃您,还是要多费心才是。”

站在一旁,把眼前的这一幕全部收进眼底,裴御医不禁满脸惊诧,心中满满的疑虑,这还是他所熟悉的二皇子吗?

“嗯?”

教训完了燕文瑾,燕帝不再看他,重新将目光落到燕文远身上,眼神幽深,含着深意。

小声地“啊”了一声,慕子凌眼睛都瞪圆了,回过神来后,他深呼了一口气,而后转过身看向来人。

云琛虽然还挂着大将军的职位,但早已是有名无实,燕帝最忌功高震主,云琛战功赫赫,天下将士都对他心悦诚服,所以,在庄后逝世后,他便将云琛手里的军权逐一收回——

稍稍舒了口气,良妃吩咐道:“你速速去往沐国公府,传本宫的话,告诉沐国公务必要想方设法,让刑部拿下这案件主审人的位置。”

这两份奏章,一份是弹劾淮安知府许昌,贪污受贿,为一己私利,抬高米价,私自侵占百亩良田,使得淮安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这时,燕文灏也恰好睁开了眼。

“什么意思?”

笔直地站在门前,慕纪彦目送慕子凌上了马车,接着又目送马车慢慢离去……直到马车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

而对于徐梓棋来说,当下只觉得十分难堪,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垂下眼眸,语气透露着关切和失落:“这些日子我不在夫君身边,夫君千万保重身体,我这便……先回房了。”

他们一共下了三盘棋,慕子凌赢了两盘,虽然都是险胜,但他自己胜利的那一盘,也不过只是赢了几颗棋子。

多云呆了片刻,随即便了然地点点头,重新退到角落,规规矩矩地站好。

燕文瑾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出行计划,于是一行人只好重新回到凌霄阁。

燕文远看着封言,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不紧不慢道,“自然是要做点什么的,不过,这件事我们不需要亲自动手,让五弟去做便可。”

燕文志坐在上座,面容狰狞,眼含怒火,他的下方,端正地站着几个穿着便服的朝臣,只是一个个的脸色都很差。

“是。”

此时此刻,他体内的毒素已清,慕子凌也已经嫁给他了,该是时候让自己慢慢‘恢复’健康了,而这会,最先要做的,就是树立威严,让大家记起他的身份。

看到原本白皙的掌心这会已经被血糊了一团,血肉模糊着,燕文灏不由皱起了眉。

其实,无论是前世或者今生,慕子凌都是自小活在慕纪彦的庇护下,即便是他几次因为徐梓棋险些死亡,上一世也最终死在徐梓棋的阴谋下,但归根究底,他生活的环境还是优渥、单纯的。

他怎么会如此愚蠢,财迷心窍,轻信他人之言,以为这位病重的二皇子真好‘欺负’。他怎么能忘记了,纵然这位二皇子病的再重,平日里表现地再温和、再没有脾气,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二皇子,是天家骨血,出生便带了威严,一旦生气,也是极为可怕的。

在宫内生活,步步都需要小心谨慎。

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捏了一下,慕子凌这才回过神来,他偏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燕文灏,却发现燕文灏始终在看着他,目光带着关切和温柔。

闻言,慕子凌才缓缓抬起眼眸,眼神十分平静,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福喜背后五六名宫人,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跪下,领了这道口谕。

慕子凌醒来时,映入眼帘陌生的景致让他先是一愣,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昨日宿在凌云阁并没有回到家中。

那时的燕文灏才刚满九岁,又刚刚生了一场大病,被病痛反复折磨,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若是一般的小孩,经历如此之事早已经崩溃嚎啕大哭,但燕文灏没有,他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握着双手,面无表情的,就那么看着他们,定定的,一眨不眨的。

吃了药没多久,慕子凌便又有些困了,老御医怕他夜里烧得难受,特地在药方里加了一剂安神草,让他能睡得安稳些。

福全在一旁看到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心里为不知天高地厚的阿临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