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0;#160;沐雩握住他的手。

“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他和父王不一样,小时候他的娘亲总是抱着他,和他说大梁的繁华和太平,在大梁吃得饱穿得暖,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助。不像他们的部落,到了冬天,粮食总是不够,男人们就去杀人抢食物,他幼时不懂,但是娘亲说这是不对的。他后来才知道,娘就是被抢来的,所以每次她都很难过。他不喜欢杀人,更讨厌在冬天时因为食物不够,要将老人和病人给扔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柴杨留了两个仆人在山上小茶肆看马,其余少年郎便结伴往山上走。沐雩脚下功夫好,身轻如燕,也没多累,柴杨也走的快,两人走在最前面,走一会儿就停下来等等后面的同伴,到了半山腰的亭子,后面的人索性让他们俩先上去,“这不是我们太慢,是你们俩太快。跑了半个时辰的马,我骨头都散架了,你们还有力气爬得那么快。我受不了了,我得歇歇。你们先上去,我休息一刻再跟上。”

顾雪洲淡定自若,还每天去给秋萝熬药施针,秋萝身上缠绵多年的旧病几以可见的程度一日日飞快地消去。

顾雪洲袖子一撩,上前把脉。

沐雩握着他的手,说:“我们改日去打听打听那婢子现在何处吧,纵然人死不能复生,知道娘亲的埋骨之地在哪……我也好去给她扫墓祭拜。”

#160;#160;#160;#160;顾雪洲听闻顾师傅的话却是愣了一愣,讪讪地笑了下,道:“……如果实在没办法,再去求他吧。”#160;

#160;#160;#160;#160;

蒋熹年想起,方才在庭中,那个被小愈口称作“沐哥儿”的少年郎就唤了一句“安之”,他是记得顾师傅告诉过他小愈更名改姓及冠后取的字就是“安之”,当时他听着耳熟,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两者联系到一起的。

蒋熹年冷冷看他一眼,萧韧眼眶就红了。

顾雪洲望着蒋熹年,蒋熹年望着顾雪洲。

这使得沐雩竟然找到了空隙混了进去,他的轻功又高,几有雪过无痕的功力可偌大的都尉府,哪是一时半会儿搜得完的,沐雩来之前没有做调查,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心急如焚。

裴珩梗着脖子,尴尬地说:“因为他们劝谏朕充盈后宫,朕不愿意。”

“照这样子,张家对付他,高公公按道理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听之任之,知府说来人是上头的,知府都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恐怕其中还有一份他的助力呢。”李娘子顿了顿,又说,“我打听过了,这高公公能拿到这个差使托京中那位圣宠正隆的九千岁的福……”

碧奴尤其羡慕他的皮肤,每日给他推按各种香膏香乳都要说两句,不过顾雪洲真心觉得他们用的这个膏脂不大好用啊,没他以前用的好,作为专业人士,顾雪洲是真的看不过眼啊!太不专业啦!!

知府面色发青,“!!!”

这两位大夫顾雪洲也是认识的,都是城里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了,他们说的话相当有威信,这两位他也不相信会诬陷自己,那么只有可能是那几个小姑娘都是别人安排的托儿了。

真得谢谢柴梧把事情告诉他。萧慎想着,又有几分鄙夷,别人托你办的这么隐秘的事你喝几口酒就告诉我了,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是扶不起的阿斗。

白夫人发现了丈夫心神不宁,“……你也注意到了吗?”

学子们穿的一水深青色儒服,沐雩的好友曲繁文也有上场,这家伙有点傻但记性特别好,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只是理解能力不大好。

张老爷沉声说:“……兴许是因为我们没个举人吧。你不争气,你儿子也不争气。看看,人家有个举人,别人就得巴结他,就算不用那么多银子打点也有人上赶着塞银子给他。”

沐雩看到终于有人来了,也是心上一松,再不回去不知道曲繁文会不会被收摊的馄饨摊老板丢在街头,他那么傻,叫人扒光了钱袋都还是小事。

男子说:“我自有我的办法……沐哥儿是我的长子,我的儿子,整日关在小院子里没的把他养的畏畏缩缩不成样子,你也小心过头了,我爹娘那里我都说清楚了,没几日我就可以接你们入府。走,爹带你去逛花灯会!可好看了!”

顾雪洲想想,好像是这个理,再想想,又不大对,“那京城是什么地方,估计一片叶子掉在地上,随便几个踩过去的人都是皇亲国戚,一个小小的皇商算得上什么呢。”

“是了,三十五,有些年轻,但也将将够用了。他在南部治水三年确有成效……兰成道身体越发不好,估计不过一年他就会退了,然后抬楼中玉入阁。虽当不上首辅,但也是最年轻的阁老了吧,想必要风光一番了。”蒋熹年说。

顾雪洲这才回过味来楼侍郎似乎什么都没答应自己,隔了一日,才有个人送来盖了楼侍郎印章的帖子,里面是他的亲笔书,是给沐雩的,说是到时候他要是到是京城,若要上楼府寻求庇护尽可以使用这个帖子。

小婢女给他带路,因不是外人,便都和他说了,“夫人的一个老朋友来了,是位风神俊秀的郎君,正在花厅呢。”

这小臭不要脸!顾雪洲一阵脸红,什么‘新婚燕尔’?他觉得他们不过是通奸姘头而已,非常不光彩不体面!不过沐雩说的也有点在理……“八个月。”

顾雪洲严肃起来:“笑什么笑?继续说,然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他在床前站了好久,顾雪洲忽然想起件事,又跑去拿镜子来照,抬起下巴看自己的脖子,看了一圈,倒是没有吻痕……明明身上那么多狼藉的痕迹……

毕竟靠在栏杆上还是有点危险,沐雩搂着还怔忡着的顾雪洲转了个方向,把人按在墙上又亲了一通,勉强过了个瘾,他克制了下自己,使自己不作出更出格的事来。

顾伯又问:“那是犯了别的什么法吗?”

顾雪洲释然,深深觉得请了崔山长作祝人确实是很合适的,比自己合适多了。他再看沐雩,长身玉立,着玄色冠服,鸦黑的长发被梳起,戴上了士子冠。露出整张脸庞,眉目如画,线条硬朗,昳丽照人。

顾雪洲脸上瞬时烧起来,耳朵都竖起来了似的,“我算错了?”

“小东家你不必如此害羞,你是很讨人喜欢,我们葳蕤阁的很多小姑娘都喜欢你呢,方才不还在楼下围着你打转吗?他们还说以后找夫君就要找你这样的呢。”玉夫人揶揄地道。

顾雪洲不笑了,沐雩也不说话,他们都望着彼此,眼睛也不眨一下,眸中的光像是被春风拂过的碧湖池面上那柔静漾开的水光一般微微闪烁着。

“他们死不死我不知道,你那这样下去你就要死了!”沐雩恶狠狠地说。

“可我就是喜欢你怎么办?”沐雩轻轻地问。

顾雪洲和顾师傅一番谈心,心里不仅没有好受,反倒更乱糟糟了。

茂临的漕帮舵主也是看着杨烁从小长大的伯伯,自然保护了他们,知道他们的来意,还另派了人帮他们去买药。

他们的小船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驶出了这片峡谷。

简王叹了口气,“皇帝,皇帝,即便你天天督促着要我当,我也没多想当。我既不聪明,也不勇武,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她不要,沐雩也不会上赶着硬要做这个好人,随她去了。

柳二娘子拉扯着他不肯松手,啜泣着说:“那个害人精瞧我日子稍过得好点了竟然又找了上来,哄我说是赚到了钱可以过好日子了,要带我去外地讨生活。我根本不信,只怕他是要把我和孩子骗去哪儿卖了,我心里害怕,趁他不在,赶紧带着孩子来找你,收留了我吧,我求求你了,大恩大德,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她还叫儿子也跪下求顾雪洲,弄得顾雪洲站着都觉得不自在。

好啊,要么故意不告诉他,要么就是完全不觉得这事该告诉他。沐雩也不问了,又一甩袖,留给顾雪洲一个叛逆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擦干了眼泪,回到做工的店铺。掌柜的人好,怜惜她是带孩子的寡妇,雇了她,还包吃包住。今天她是送货途中发现顺路偷偷去看的,原本送货这种活是男人做的,但店里缺人手,掌柜也会多给她点钱。为了攒钱,她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干的,她的小宝今年五岁了,城里的李娘子开了一间义塾,只需少许的钱就可以让孩子在那启蒙识字,她还需要更多钱,想明年也送小宝去读书。